“秦檜,朕再問你一句,你真的問心無愧?”
趙楷麵色陰冷的看著站在亭子外麵,一臉冤枉的秦檜。
秦檜聞言,撲通一下就給趙桓跪了,流著眼淚道:“官家,臣對大宋,對官家您,那是一片忠心啊!臣問心無愧!”
趙桓輕輕一歎,對守在身邊的一名宣讚舍人道:“送秦尚書去東華門吧!”
“領旨。”
那宣讚應了一聲,就大步上前,對秦檜施了一禮,“秦學士請了。”
秦檜心中已經知道不妙,可是也沒什麼辦法,現在趙桓是君,自己是臣......君要臣死,臣不死也不行啊!
之前秦檜有金人撐腰,官家不得不優容他,而他也不知道謹慎收斂,的確幹了不少貪贓枉法的事情。譬如和宇文虛中一起主持靖康二年科舉大比的時候,狠狠的放賣了幾十個特奏名進士的名額,大撈了一筆。他還利用審查免解資格的權力,收取賄賂,讓一百多個沒有資格免解的士子獲得了免解參加考試的資格。
他還利用自己的官威侵占了江寧縣境內的一千畝官田,用來修建自己的莊園。
另外,秦檜的妻子王氏還夥同兩個兄弟,在蘇州霸占了三處原屬於朱靦的莊園——這三處莊園是朱靦從別人那裏侵占來的,本該發還,卻被王氏和兩個兄弟霸占。
至於之前他在中山當知府的時候,撈得就更歡了,又是貪汙抗金軍餉(中山府有一幫有錢的窯主,捐了不少軍餉),又是虛報軍功,把不少窯主說成抗金功臣推薦給趙楷當官——其中不少人還被趙楷發去當了地方小官。
總之,他犯的那些事兒要都被揭發出來,隻怕要被貶到嶺南去了!
一想到要去嶺南,秦檜就有點昏昏沉沉的,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出了東華門,直到宇文虛中叫了他一聲:“會之,你怎麼才出來啊!”
秦檜抬頭一看,就見宇文虛中站在東華門外的一座橋上,身後跟著幾個烏帽襴衫的公人——秦檜一看這幾個公人,心裏就咯噔一下,因為他知道這是禦史台卒!
宇文虛中已經被他們抓了!
看來是科場舞弊的案子發了!宇文虛中是主考,當然也會撈一點的,這其實都是正常的,交白卷的“特奏名進士”給誰當不是當?而且朝廷南遷,各方麵都非常混亂,在免解名額上動點手腳根本不算什麼......
不過想到是科場舞弊案發了,秦檜心裏倒不是很害怕了,因為這事兒牽扯很廣......他知道,負責武進士考試的趙明誠撈得更多!一幫射箭不看靶的睜眼瞎居然考上武進士了,這裏麵怎麼可能沒有貓膩?
而且秦檜收了錢以後,還給耿南仲和張邦昌上了供。就算要去嶺南,發到廣府也就差不多了。
“會之,咱們走吧!”宇文虛中看見秦檜像個木頭一樣立在那裏,笑吟吟的就對他到,“我已經在禦史台後花園的風波亭擺了酒,咱們好好喝兩盅。”
在禦史台後花園裏擺酒?去禦史台獄坐牢還能有這待遇?
另外......風波亭這個名字聽得叫人後怕啊!
想到這裏,秦檜硬著頭皮問:“叔通,你因何事而入禦史台?”
“官家叫我去的,”宇文虛中笑道,“去當禦史中丞......大詔剛剛下達,會之兄應該還沒聽說吧!”
宇文虛中在上回科舉大比結束後,就調任戶部尚書去了,今兒中午的時候剛剛接到正式的詔令,調任禦史中丞,並且負責審理原禮部尚書秦檜的案子!
秦檜聞言臉色大變,看著宇文虛中身後的台卒,已經知道了事情嚴重了,“你,你是來抓我的?”
他和宇文虛中一起主持科舉大比,一起受賄舞弊,而且宇文虛中還是主考,責任更大......現在東窗事發,哪有讓主考去審副主考的?這不等於讓主犯去審從犯嗎?
所以秦檜已經知道,自己的罪過肯定不是科場舞弊了......
宇文虛中笑了笑,“會之兄,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咱們還是到風波亭裏慢慢說吧!”
“說,說什麼呀?”秦檜腿都有點軟了,搖搖晃晃看著就要倒。還是兩個台卒機靈,上前去把他架住。
這個時候秦檜才知道不對,大喊道:“我,我要見官家......我要見官家!”
宇文虛中卻笑道:“會之,這是做什麼?你先和我去風波亭,咱們說完了事兒,你要見官家隨時可以見啊!官家又沒免你的官......現在隻是去禦史台裏麵說點事情!”
“對,對,”秦檜嗓子都有點發啞,“我還是官......”他一邊說話,一邊四下踅摸,想找自己的家仆。
他挺大一尚書,當然不可能一個人從家裏出來去上朝去坐堂,必須得有仆人陪著,有應天府派出的兵卒保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