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語冰被迫留在未央殿。今夜她冒雨前來,便做好厚著臉皮賴著君王的寢殿的打算。可是此刻她躺在蕭敘身旁,如履薄冰,半點兒也歡喜不起來。
從韋貴妃離開那時起,皇帝的臉色就陰沉沉,虛偽的假笑都未浮現。手持古籍倚靠在雕花龍塌之上,完全忽略她的存在。
他不近女色,極有可能是因為隻想要韋如是,留下她也不過為叫韋如是吃醋。
皇帝雪白宮錦衣襟微攏著,嚴嚴實實地遮擋胸膛,可從她這個角度抬眸望過去,肌理分明的胸膛若影若現。
若探進去撫一把,不知該是如何滑膩舒適。
時語冰壯起膽子,起身倚靠到皇帝肩上,不出所料,蕭敘的視線幽幽地橫了過來。並非什麼正經眼神,輕蔑而淡漠,無聲地訓斥她逾越了禮法。
她不喜歡這種眼神,憤怒也好,戲謔也罷,總之不要這等看輕她的眼神。
翻身伏到皇帝的胸膛,往他薄唇邊湊,隻一記柔軟的觸碰,她又微微退開了些,滿意地看著蕭敘微微蹙眉,她輕抿著唇,靈動雙眸之間盡是惡作劇成功的笑意。
“陛下不要隻想著貴妃,也看看嬪妾。”她嬌嗔道,雙臂如同藤蔓一般纏上君王腰身。
還未等她細細品味唇上采擷來的屬於君王的溫度,忽得天旋地轉,腰間一雙勁臂帶著她翻身旋轉。
兩人的位置上下顛倒。
皇帝那張出塵魅惑的臉,朝著她靠近,躲閃不及時,唇上一陣溫熱。強勁的爆發力將她狠狠按在塌上,二人周旋所遵照的禮法規矩突然就被單方麵徹底打破了。
輕碾、糾纏。
這樣的吻令時語冰毫無防備,胸腔裏所有賴以生存的氣盡數被抽了幹淨,無處安放的雙手本能地推開籠罩著她的身影。
腰間的手掌鬆開了,卻來到胸前扣住她一雙手腕,摁在了頭頂。
“唔——”
一聲陌生細碎的嗚咽聲自她唇邊溢出,時語冰更加彷徨無措,她覺得恍若跌入了洶湧的浪濤,無可依附,無可抓靠,自己的身軀盡掌握在旁人手中。
想要逃離。什麼攻略什麼征服,今夜她統統都不敢想了,隻想逃離這樣令人窒息的掌控。
洶湧的浪濤幾乎將她逼上了崩潰的巔峰,絕望之際,那控製她雙腕的手掌終於鬆開。
蕭敘放過了她,他衣衫整齊、氣息平穩,雪肌似是透過水晶杯的月光般白皙泛光。
“還敢親麼?”他問,一雙漂亮的眼睛凝視著她,極具欺騙性。
時語冰無力地仰在塌上,盡量平緩略顯粗重的呼吸,唇上水光瀲灩,連帶著眼神都有些迷離。
“嬪妾、嬪妾不敢了。”
老狐狸突如其來的這個吻,就叫她嚐到了陌生而極致的滋味,不是不近女色麼?吻技怎如此出眾。
按照她從前的脾性絕對不會服輸,隻是她缺少實踐經驗,憑借自己拙劣的吻技,能在也今夜扳回一城。
“去飲口涼水。”大約是看她溺水似的模樣實在可憐,蕭敘指點道,說完複又執起書冊,心無旁騖地看起來。
時語冰翻身下榻,趿了鞋來到桌邊,涼水入喉,沒有絲毫作用,又飲了一杯。
她不禁懷疑蕭敘在這水裏下了藥,方才隻是臉上燥熱,此時她覺得渾身像是火燒一般,痛苦難受,比起昨夜那迷情香更猛烈。
慌亂間,桌上那隻空了的青釉瓷碗引起了她的注意,鹿茸人參湯,是方才飲下得鹿茸人參湯發揮了作用!本來該是蕭敘飲下的湯羹,卻陰差陽錯入了她的口。
韋貴妃在其中下了藥?!時語冰醍醐灌頂。
“陛、陛下,嬪妾不打擾陛下安寢,先行回韶華殿。”她轉而去尋自己的衣裳,隻想盡快逃離未央宮。
窗外秋雨如河水倒灌,雨點拍打著窗台,伴隨著雷鳴閃電,即使是宮人奴才,此時此刻也不會往外跑。
迅速收集了衣裙,奔入屏風後頭。
時語冰的猜測並沒有錯,雙頰愈發滾燙,那湯羹裏確實有!褪下寢衣去穿自己的衣裳,皮膚上像是暈染了桃花顏料一般。
“怎麼了?”
她太過倉促,沒有注意到蕭敘出現在了背後。
時語冰嚇得驟然回轉過身,“嬪妾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