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之前,妙傾一直以為,她已經見過了虞澤最低落的樣子。
直到這時候她才發現,昨天晚上的虞澤要是與現在相比……甚至可以說很有精神。
妙傾開著車,不時用餘光瞥一眼車內的後視鏡。隻見虞澤在後麵一動不動,低垂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妙傾張了張口。
她想要安慰他,卻不知該從何說起……她知道的事情實在太少,不足以說出什麼像樣的安慰。但要是就這樣任由他這樣下去……她又覺得不行。
她感覺他的生命力在流失。
這種感覺很奇怪,明明他沒有受什麼外傷,她卻覺得,此時他的性命懸於一線,正需要人的拯救。
這當然是種毫無根據的想法,可此時的氣氛確實給她這樣一種感覺。
她還是下定決心要說點什麼,於是清了清嗓子:
“你……”
吐出這麼一個字之後,她反而好像泄了氣,要再往下說,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算了,還是先回去。畢竟是在開車,不好太過分心。
這一路並不遠,就在妙傾糾結猶豫的時候,他們已經到家了。
妙傾停下車,說了一句:
“到了。”
虞澤動了動,顯然是聽見了她的話,卻並沒抬頭。
妙傾打開車門出來,繞到車後座,坐到他的旁邊,在他耳邊問:
“你還好嗎?”
她哽了這麼半天,居然才問出來這麼句話,妙傾這會兒覺得自己簡直笨極了,可是除了這句話以外,她是真的一片茫然,一點也不知道自己還能說點什麼。
虞澤沒回答,卻把頭靠在她肩上,蹭了蹭。
看他這意思,好像不想動。
可是總在車裏坐著也不行啊,妙傾拉拉他的袖子,跟他商量:
“別在這兒坐著了,我們先上去,好不好?”
她一邊這麼說,一邊想要起身,他卻拉住她的手,低聲哀求:
“不要動,陪我一會兒。”
他的聲音有些嘶啞了。
,妙傾沒辦法,就坐在原來的地方看他,車裏沒有開燈,外麵的路燈透過車窗,照進來些微的光線。
靠著這點光線,妙傾看見他的麵容。
光線將他的麵孔切割出不同的明暗,妙傾分辨不清他的神情,隻被難得一見的美麗打動。
車裏很靜,此時隻能聽到兩個人呼吸的聲音。
過了一會兒,虞澤終於開了口。
“其實我也沒有那麼害怕他,”他辯解似的說,似乎為他的痛苦而感到羞恥,“隻是看到他,我就要想起一些很糟糕的事。”
“你想要對我說嗎?”她問。
他無聲地點了點頭,沉默片刻,似乎在考慮要怎樣說,然後開始給她講他孩提時的故事:
“在我童年的記憶裏,我爸爸一直是一個非常可怕的人。
“他平時看起來非常溫柔和善,但隻要有人膽敢對他的權威提出哪怕一點點的反抗,他就會勃然大怒。
“他發怒的樣子非常可怕,如雷霆萬鈞,在那個時候,他會打我母親。”
虞澤垂下了眼簾,臉上的神情晦暗不明。
妙傾抿住了嘴唇。
妙傾的爸爸從來沒打過她,她對家暴之類的事情,隻是模模糊糊有點認識,從來不知道自己身邊居然就有人經曆過。
她不知道能說什麼,隻好繼續聽虞澤說。
“他們兩個人之間,不是那種勢均力敵的打架,那個人很冷酷,脾氣上來的時候,他會用椅子向我母親砸過去,甚至拉住她的頭發往窗台上磕。”
虞澤的聲音很冷,像是在描述別人的故事,妙傾屏住了呼吸,終於忍不住問:
“你媽媽……沒有想過要離婚嗎?”
虞澤看了她一眼:
“具體的情況我也不是很清楚,但離婚對她來說很困難……她是家庭主婦,沒有經濟來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