駕車時的許淵很專注,他放著舒緩的車載音樂,開車不疾不徐,不會猛踩刹車,也不會超速行駛,讓乘坐的人覺得很舒服。黎曉東就在這樣的環境裏,又開始眼皮打架。
“馬上就到了。”許淵笑著提醒他,商業街離協會宿舍並不遠,連打個瞌睡的距離都不到。
“嗯。”黎曉東甕聲甕氣的,抬眼看了看路,“謝謝。”
“客氣了,黎老師。”許淵將車靠在路邊,轉過身看著他。
黎曉東微紅的眼和唇,都在抗議今晚主人吃得太辣,他的手一直放在胃的位置,隱隱的不太舒服。
黎曉東下了車,對著搖下的車窗跟許淵說了再見。
“路上小心。”
許淵揮揮手,車子駛離宿舍樓下。
黎曉東回到宿舍,三兩下衝了個戰鬥澡,胃痛得厲害,他本來胃就不好,吃了辣更加難受。
以前方磊在的時候,會在這裏給他放一些常用的胃藥,可是分手後,黎曉東清空了所有跟方磊有關的東西,包括那些藥。他其實對感情不是一個很拖拉的人,之前方磊說要走,他沒有想要留。一方麵是感情確實不深,還有一個方麵黎曉東不願意苛求一個已經決定要離開的人留下。
情感上沒到那個點,自尊心也不允許。
沙發上蓋著薄毯,枕著他的大白兔靠枕,額頭上開始發汗。可是他實在也無力再出去買藥。
這個時候,門鈴響了。
黎曉東捂著胃去開門,被門外的人著實驚著了。
“你怎麼……?”
“胃藥。”許淵站在門口,皺著眉頭看著眼前一臉蒼白的人。這附近藥店都關門了,他跑了兩個路口才找到一家24小時的藥店。立馬買了送上來,還是晚了些。
“謝謝。”黎曉東接過,蒼白的臉露出一個苦哈哈的微笑。
“別笑了,比哭還難看。”許淵進屋把門帶上,又把藥袋拿過來,“去躺著。”
黎曉東躺到沙發上,看著許淵在屋子裏忙活。
燒水,拿熱毛巾給他擦臉,喂他把藥吃了。“要不要扶你去床上休息?”
許淵看他蜷縮成一小團,樣子看起來難受極了。
“嗯。”黎曉東哼哼一聲,拽著許淵的手坐起來,眼前忽然一花,他有些頭暈,靠著許淵的肩膀緩了一會兒。
“很疼嗎?要不去醫院?”許淵沒照顧過病人,過去倒是被人照顧過,他看到黎曉東這樣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去醫院。有醫生的診斷,總會好一些。
“不去。不去醫院。”黎曉東搖頭,他不喜歡消毒水的味道,害怕掛水打針,從來不願意去醫院。
“老毛病了,躺一下就好。”黎曉東撐著痛感趴到床上,眼眶紅紅的看著許淵。
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
“要……幫你揉一揉?”許淵想,或許按摩一下,會舒服一些。他有時候覺得胃不舒服,也會自己揉一揉。
揉一揉,就好了。
揉一揉?
黎曉東眨了眨眼,眼淚珠掛了一小滴在睫毛上。
“那,麻煩你了。”
他覺得臉上燒得慌,可是,又好希望那雙手,可以紓解此刻的難受。
許淵坐到床邊,大掌覆在黎曉東胃子的位置,輕輕的幫他揉著。
許淵的手掌心很熱,而且是很綿軟的那種,掌心傳過來的熱度讓黎曉東的胃真的稍微舒服了那麼一點,他看著許淵,一雙桃花眼眼尾帶著粉紅,唇色蒼白,病懨懨的樣子,讓人心疼。
“以後,別吃辣了。”許淵看著他,“別逞強。”
黎曉東鼻子一酸。不知道是不是人在生病的時候會更脆弱,許淵這句話讓他一直偽裝的堅強猝不及防的被打碎了。從小受到的教育都是告訴他要勇敢,男孩子要堅強,要努力,要做到最好。成為父母心中,最完美的兒子。
可是,從未有人告訴他,黎曉東,你別逞強。你也可以示弱的。
那沒什麼大不了。
黎曉東看著許淵,上下嘴皮一碰:“你呢?不也是一樣麼?”
黎曉東視線看向許淵的手,再回到他臉上,許淵嘴角微微扯了扯,“黎曉東,把你能的。”
許淵收了手站起來,“不早了,我回去了。早點睡。”
這是……又生氣了?
黎曉東看著許淵離開的背影,又看向他的手,果然是不可觸碰的高壓線。
胃部還有許淵殘留的溫度,吃過藥後緩和了很多,黎曉東也閉上眼睛睡了過去。
兩天後,許淵差人將培訓學院需要的綠植送了過來,同時安排了工人來改造學院門口的小花園。
“你們老板沒來?”黎曉東張望著門口,沒看到許淵的身影。
“老板那麼忙,這點小活兒哪能來啊。”工人們倒是熱情,一路幹著活,一路聊著天。
小活兒?
嗯。他這邊確實是廟小。
黎曉東站那兒看了一會兒,邵東陽給他來了個電話,“曉東。”
“東哥。”黎曉東轉身往辦公室走,他和邵東陽名字裏都有個東字,他有時會揶揄的叫他東哥。都是隨性的人,邵東陽從來也不介意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