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誕節還好是有陶濤他們一家人過來，家裏著實是比往年熱鬧了不少。媽媽和那位蘭阿姨挺聊得來的，有點相見恨晚的意思。
雖說是剛搬來這邊，但是他們在奧地利也待了好些年了。
“這不是因為孩子大了嗎。”蘭姨說，“就想著換個好點的環境，也方便孩子上學。他們倆一個跳舞，一個在學校教鋼琴，都忙。”
“陶濤是老師？”黎曉東倒是覺得這職業挺合適的，一看陶濤這人就是挺有耐心，挺溫和的。
“是。在本地的音樂學院。”蘭姨說起來還是很驕傲的，“特別好的大學是吧，他彈鋼琴很好聽的，也帥氣。”
陶濤靦腆的笑了笑。“跟曉東還是不能比的。”
“過獎了。”黎曉東不是那種恃才傲物的性格。他也同樣欣賞其他優秀的音樂家。
聖誕節這幾天難得一家人在一起，秦女士早就定好了要去滑雪。
黎曉東是真的不喜歡，他畏高又怕冷，躲在山頂的咖啡廳裏發了一張照片到朋友圈，【冷死我了。】
不多一會兒就惹來邵東陽的冷嘲熱諷，【黎凡爾賽曉東。】
顧騫：【曉東，要不咱倆換換？】
黎曉東跟邵東陽他們皮了幾句，就懶在咖啡廳睡著了。
醒過來的時候群裏已經好多消息了。邵東陽問他什麼時候回去，他安排時間去接他。說是今年楠城也下了雪，還挺大的。
【真的下雪了？】黎曉東還沒見楠城下過雪，看來今年是真冷。
【你沒見淵兒在群裏發的圖片嗎？】邵東陽回他，【回程票訂好了說一聲。】
黎曉東回去老友群裏頭往上翻，看到了許淵發出來的那張圖片。是他拍的農場的小院子，亭子的屋頂，樹梢上都掛了厚厚的一層雪。亭子底下是他燒著水壺正在準備烹茶的茶具。
很美，很詩意的一幅圖。
黎曉東把這張圖保留下來，發給了許淵，【許老師沒多拍幾張？】
許淵很快回複他：【想看？我以為你看夠了雪景。會嘲笑我們這幫沒見過世麵的。】
知道許淵是開玩笑，黎曉東笑著回，【許老師這說氣話呢。我的草莓苗還堅/挺著嗎？】
許淵沒有再回複，約摸著過了十來分鍾吧，黎曉東的手機響了，是許淵來的視頻電話。
這個時候，國內應該是淩晨。
視頻裏頭黑漆漆的，看不清楚人，隻能聽到粗重的呼吸聲，“許淵？你幹嘛呢？我看不清你。”
這呼吸聲在黎曉東聽來可夠撓人的。他紅著臉，好一會兒才看到那頭亮了燈。
“插頭鬆了，現在能看清嗎？”許淵一說話，哈氣糊了一整片屏幕，可也不能掩蓋他濃眉大眼的帥氣。
“能看到你了。”黎曉東笑了起來，“不冷嗎？你起那麼早。”
“我在大棚裏頭。”許淵笑了笑，把攝像頭翻轉了一下，“你看看，你的草莓苗。”
大棚內室溫是嚴格控製了的，比戶外要高好幾度，草莓苗很小氣，不能受寒，更經不起霜凍，當然，它也不耐熱。所以，草莓種植並不容易。
黎曉東當然不懂這些，可是他看到那長勢喜人的草莓苗，卻是打心眼裏頭覺得高興。“哇，長得好好啊。”
“嗯。這批是長得最好的了。夏天你可以過來摘。”許淵笑著看手機裏頭的人，黎曉東看不見他，可是他能很清楚的看到黎曉東。剛剛睡完覺起來，還有些慵懶的姿勢靠在沙發靠背上，真正開心的時候笑起來，像個孩子一樣清澈的眼。
比起穿著西裝戴著金絲眼鏡的鋼琴家，許淵更喜歡這種時候的黎曉東。更接地氣，更讓他覺得可愛和親近。
掛了和黎曉東的視頻電話，他才一個人慢慢的走回住處。冬天天亮得晚，他會多睡一會兒才起床幹活。如果不是黎曉東說想看草莓苗，他應該還困在溫暖的被窩裏，舍不得起來。
許淵自嘲般的笑了笑，他知道黎曉東的那些小心思，也確實有些放任自己了。他其實懂如何跟對自己有好感的人保持距離的。
光是陳南予，他就暗示過很多次沒可能。偏偏到了黎曉東這裏，他好像說不出那些話。
黎曉東滑雪回來沒幾天就回了國。因為老爺子也回國了，說是想他，讓他回去過年了。
“也不多陪陪媽媽。”最舍不得黎曉東的就是黎媽媽了。
“巡演開始以後你可以跟著我走。”黎曉東笑了笑，“當旅遊陪我，都好。”
“我可不要。”舍不得孩子是真的，不想給孩子增加負擔也是真的。做父母的或許就是這麼的矛盾。黎媽媽拍了拍黎曉東的肩膀，“有人了給媽媽說一聲，別讓我操心。”
“知道。”黎曉東抱了抱母親，上了飛機。
方磊聖誕節前給他打過電話，黎曉東沒再接。他也不清楚為什麼方磊能夠這麼鍥而不舍的來找他。該說的都說盡了，他們倆真沒什麼餘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