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成至話音剛落,一旁的妘淏仰天大笑。
雖心中不滿,淩成至也不敢明麵上與他過不去,隻是側身拱手,“不知妘將軍為何而笑?”
妘淏收回笑意,餘光僅一瞥,當下殺意湧出。
“你還知道他是你的學生!”
妘淏一言,如同巍巍山脈從天而落,在場無一人敢駁。
淩成至要做表麵功夫,可他妘淏戰場上真刀真槍殺出來的漢子,不擅長給人情麵。
此言一出,就連皇帝也愣住片刻。
在他眼中,妘淏雖在戰場上殺人無數,卻是天生的好脾氣。上一次見他這般動怒,還是多年以前……
“咳咳!此事,朕還需再想想。”說完,皇帝看著淩相命道:“淩相,洛索的使臣就由你去安頓,不容有失。”
淩成至雖心有城府,但未料到妘淏竟當場發怒,他心有餘悸麵如土灰,連忙接旨告退。
其他大臣也一並退下,踏出禦書房後還紛紛感慨,妘將軍不愧是傳說中的戰神,僅一個眼神就讓向來心思深沉的淩相也很是忌憚。
禦書房內,僅剩皇帝和妘淏二人。
“你作何想?”等人都退下以後,皇帝才開口問道。
當時見他麵不改色的模樣,便知他心中早有定論,隻待旁人退去之後聽他一言。
妘淏也直言:“我能怎麼想?你不是都想好了嗎?”
皇帝默。
知他者,世間唯淏一人。
“你是不是還想著寧國公的事,所以不放心寧彥?”妘淏一語中的,不給他這皇帝老兄任何狡辯的機會。
皇帝垂著眼扶額道:“當初若是你來當這皇帝,我也不至於這般煩心了。”
言外之意,立場不同。他是皇帝,就必須考慮這些。這天下,他除了太後,就隻信妘淏一人。換作旁人,哪怕隻有一成謀反的可能,他也寧可錯殺,不可放過。
哪怕,是寧彥,他的親侄子。
哪怕,明知道寧彥這些年不問朝事,整日遊手好閑做個紈絝子弟。
當年,未殺寧彥,一是顧及他年紀尚小,二是顧及長公主的一母同胞之情。可如今,長公主已逝,寧彥也已長大。
這些話,他不用說,妘淏心中自然也明白,所以才沒有直接反對他。
“你心中已有決定,那便這樣做吧,我回府了。”
既然如此,妘淏也不再有異議,隻想著回府再探一探阮兒的心意。
阮兒既不願將寧彥之事告知陛下,必有原因,若他此刻站出來阻止,恐會壞了她的計劃。
妘淏走後,皇帝起駕去了慈寧宮。
隻聽慈寧宮內太後半怒半悲的嚷道:“哀家的兩個女兒都死了,皇帝!淑榮是為了你的江山去死的,她沒有留下一兒半女。如今她姐姐也跟著去了,就寧彥這一個兒子。你難道真的忍心,讓你的姐姐在這世間連走一遭的證據也沒了嗎?”
皇帝眼尾泛紅無奈道:“母親,寧彥不僅是長公主的兒子,也是寧國公的兒子。這些年他雖碌碌無為,但怎知不是暗中蓄力?若有一日,他要為父報仇,或是繼承他父親的遺誌,您讓朕如何是好?”
太後默,他沒有喚母後,喚的是母親,這便是他的堅決。這個慈眉善目的老太太強忍住眼淚,閉眸思索半晌後開口,“陛下決定了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