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雨潤,臨近午夜,下了一天的雨總算停了。

臨河而建的酒吧後巷,閆啟生一邊給經紀人打著電話,一邊往河岸走,高大挺拔的身影在路燈下漸漸拉長,融入寂靜的深夜裏。

“不用,再等等。”他的聲音低啞沉穩,讓人有種說不出的安心,“不用擔心,我先看看,如果有問題之後會聯係你。”

掛掉電話,閆啟生揉了揉眉頭,向來波瀾不驚地眉眼間少見的露出一絲煩躁。

由於導演對拍攝效果超出預料的滿意,他本來要拍到月底的新電影提前殺青。

突然空出好幾天的檔期,好友薑雲看他連軸轉了幾個月實在辛苦,就找了個尚未開發完全的水鄉小鎮,硬拖著他來休息兩天。

美其名曰勞逸結合,放鬆身心。

閆啟生本就打算拍完這部戲給自己放個假,見薑雲都做好了安排,就幹脆順了他意,跟著一起來了。

隻是沒想到,假期才剛剛開始,就出了意外。

今天晚上,他本來隻是打算去試試,薑雲推薦那個網紅小酒吧的特色雞尾酒。可剛坐下沒多久,就有個穿著時髦的男人在幾人簇擁下走了進來。

閆啟生雖然並不認識來人,但在圈中多年鍛煉得來的敏銳觀察力,卻還是讓他察覺到一絲異樣,當即便起身想要離開。

可這時候已經遲了。

就在那人落座後的幾分鍾裏,聞訊而來的瘋狂粉絲直接將這間不大的酒吧堵了個水泄不通,裏三層外三層到處都是人。

閆啟生出道十幾年,還是第一次遇到被粉絲堵在酒吧裏出不了門這種離譜事,更離譜的是,粉絲還不是他自己的……

幸好酒吧還有一個後門可以走,在服務生的引導下,他很快便避開瘋狂的粉絲,來到了後門。

小鎮水陸兩通,除了正門青石板路,每戶臨河的人家都可以從後門乘坐渡船,繞水路從港口離開。

前方人聲鼎沸,時有尖叫,而一牆之隔的後巷,閆啟生則安靜地站在岸邊,幽深的雙眸微微閉起,靜靜地等著渡船的到來。

然而等了十來分鍾,等到的卻不是停靠的渡船,而是一陣急切的腳步聲。

閆啟生一側頭,就見一個瘦弱的身影慌慌張張地從半開的院門中跑了出來。

還以為被粉絲發現了的他,立刻機敏的一側身,隱藏在樹蔭的陰影中。可等那人走近了閆啟生才發現,追出來的不是瘋狂女粉絲,而是個麵容青澀的少年。

少年也就十七八歲的模樣,昏暗的燈光模糊了他的麵容,卻依稀可見如工筆畫描摹出的精致眉眼。

他身量頎長,長身玉立,隻是相比那略帶有一點嬰兒肥的臉龐,身形卻單薄了些,尤其是跑動時不經意間露出的那節腰肢,更是纖瘦的有些過分。

夜風吹起他額前略長的發絲,將梳理的整齊的額發吹成個淩亂的形狀,但少年卻絲毫沒有心思去整理,隻伸著纖細修長的脖頸,不住得左右探看。

一邊看,一邊嘴裏還叫著:“小貓咪你在哪兒,出來啊,你在哪兒,快出來……”

“這地方怎麼會有貓?”閆啟生心中疑惑剛起,就見少年轉頭看向了自己所在的方向,他立刻退後半步,朝更深的陰影處隱匿。

“怎麼不見了?”找了一圈也沒找到貓的蘇奇急的滿頭大汗,他剛才明明看到個白色的小身影順著牆角的磚縫鑽了出來,結果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見了。

好好的一隻貓,難道就這麼憑空消失了不成?

蘇奇撓了撓頭,看了眼不遠處的河岸,有點擔心那小東西會不會是因為衝的太猛,一個沒刹住車,掉到河裏去了。

雖然這種可能性約等於無,但是考慮到貓類的智商,蘇奇還是決定去岸邊看看。哪知剛走沒兩步,就聽頭頂傳來一聲短促的叫聲。

“喵嗚——”

虛弱而可憐的貓叫好像一道華麗的音符,跳躍著鑽進了蘇奇的耳朵,他順著聲音來源方向掃去,借著盈盈月光,總算在半黃半綠的枝丫間,找到了那隻消失的小貓咪。

他就說怎麼會突然消失,原來是跑樹上去了,上得去下不來,貓科動物果然都有獨特的爬樹技巧!

蘇奇仰頭看著樹上蜷縮成一團的小貓,忍不住笑了起來,說來這隻小貓跟他還老相識。

蘇奇是這個剛開發的水鄉小鎮上唯一一家花店店員,每天下班之後,都會去廣場附近去喂周圍的流浪貓。今晚他像往常一樣,打算送完最後一個外送訂單就去喂貓,結果好巧不巧,碰上一個選秀小明星前去探店。

平日裏坐都坐不滿的網紅酒吧,今晚上卻人聲鼎沸,看熱鬧的路人和粉絲聞風而至,直接把酒吧裏三層外三層圍了個水泄不通。

送個花比取經還難,蘇奇好不容易擠進門,把花束交到顧客手裏的時候半條命都快沒了,氣喘籲籲的歇了好一會兒才緩過來。

不過還好,順利完成任務。可花是送到了,回家又成了問題。

前門那銅牆鐵壁蘇奇可再也不想去闖,於是跟老板打了聲招呼後就熟門熟路的摸到了後廚,那裏有條路能通到後巷,可以坐渡船離開。

沒成想剛走到後院,就看到一抹奶白色的身影翻牆而過,追過來一瞧,果然發現了隻自掛東南枝的小貓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