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硯隻是想薅一把麵前不聽話小孩兒的腦袋,結果手剛伸了一半就被莫名其妙冒出的人擋住,視線往旁邊一掃,這才注意到蘇奇身邊站了個人。

“什麼人?”江硯不悅地皺起了眉,哪兒冒出來多管閑事的東西?

“他是我朋友。”被抓了個正著,蘇奇這下也不躲了。搶著解釋完後,他特意朝前站了半步隔開兩人,以免這兩人一言不合,鬧出什麼誤會來。

“朋友?”

江硯微微眯起眼睛,重新打量了一下。逆著光看不清麵容,但依稀也可以辨別出對方是個戴著口罩,身形高大的男人。

他家小孩兒什麼時候多出個這樣的朋友?

江硯目光瞬間冷了下來,看向男人的眼神裏也多了幾分戒備。

要換做其他人被江硯用這種審視的眼神看著,早就嚇的瑟瑟發抖了,可男人卻像是感覺不到那危險氣息一樣,眼眸一抬,如鷹隼狩獵般銳利的視線也直直地回視過去。

這種眼神江硯實在太熟悉,那種固有的高傲與冷漠,他在鏡子裏見過無數次。

江硯有點意外,蘇奇這朋友身份怕是不簡單,更重要的是,兩人看起來關係還挺不錯。

不過無論這男人是誰也沒用,今天他一定要把人帶回去!

江硯不想起無謂的衝突,就轉頭對著蘇奇道:“既然是朋友,那就正好,和你朋友道聲別,完了跟我回去。”

他不想繼續浪費時間,給身後的保鏢示意了一下就要帶著人離開。

可早就防了這一手的男人卻眼疾手快,長臂一伸就將蘇奇半攬進了懷中,再一拉,回身就護在了身後。

男人一動,江硯身後的幾個彪形大漢也跟著動,現場立馬劍拔弩張起來,雙方都嚴陣以待,好像下一秒就要火並的案發現場。

目光所至之處,刀槍劍戟雖不見光影,但瞬間卻已經交鋒了幾個來回,庭院之中,滿地狼藉。

安靜,詭異到心驚膽戰的安靜。

過了快有一分鍾,才有一聲輕響打破了死寂。

江硯側頭看去,就見蘇奇小臉緊繃著從人群裏冒出個頭,然後伸出兩根細白的手指,從後麵偷偷扯了扯擋在他身前男人的袖子。

男人回眸:?

蘇奇眨巴眼睛,搖頭。

男人又眸光深深的看了一眼,下一秒,竟真的聽話得收回了手,默默退到了一邊。

這旁若無人的互動,看得江硯額頭青筋直跳。

草,這是在幹什麼?兩個男人在這眉來眼去的成何體統!

他剛才看男人護著蘇奇就覺得有什麼不對,再一看這拉拉扯扯的小動作,江硯心裏隱隱有了一種不詳的預感。

怪不得這次這麼容易就逃出來了,原來是有個幫手!

他家小白菜難道真的被豬拱了?憑什麼!

就這一身黑的煤炭?他算個什麼東西!

江硯深呼吸了一下,告訴自己要冷靜,但手指卻忍不住按響,在寂靜的夜裏發出清脆的回響。

他已經做好了棒打鴛鴦的準備,可沒想到下一秒就聽蘇奇道了一句:“我跟你回去。”

江硯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正要讓對方再說一次,就聽蘇奇又重複了一遍:“我跟你走,但是我有個條件。”

來了來了,果然在這兒等著他呢……

江硯抱臂看過去,一副早有預料的表情:“什麼條件?”

小院裏又是一陣安靜,就在江硯準備好迎接“放過我們吧”、“我們是真心相愛的”等等真愛宣言的時候,卻見蘇奇一抬頭,擲地有聲地丟下兩個字:“賠錢!”

江硯差點以為自己幻聽了:“你說什麼?”

“我說,賠!錢!”蘇奇指著被車撞壞的門欄,“《民法典》規定惡意損壞私人財產和大半夜聚眾鬧事都是違法行為,你們這又是開車堵路,又是擅闖民宅的,難道打算就這麼算了?”

江硯:……

蘇奇租的小院並不大,是政府合作改建的民宿項目,上下兩層合起來不過四個房間,他住進來前就已經住了兩戶。

今晚上他們鬧了這麼大動靜都沒人出來看,隻有門口的窗簾在時不時晃動以示有人在圍觀,這時候要是再報個警,那今晚上可就精彩了。

江硯在自己的地盤豪橫慣了,沒想到還有這一招,現場畫風一下從《落跑甜心》轉到了《社會與法製頻道》,直接180°大轉彎。

尤其蘇奇表情實在太正經,以至於江硯都下意識的反省了一下,自己到底違反了哪條規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