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起身向前幾步來到窗前,待看清床上之人麵容時,花容失色:“是她!”
“皇上!”
“你來了!”
“姑娘她……”怎麼在這裏?
鳳翔的手放在初見的臉上,大拇指緩緩摩挲:“我把她接回來了,她如今身體不好,這宮裏多的是魑魅魍魎,你自幼跟在她身邊,也隻有你,朕才會放心!”
若是初見意識清醒,若是桑麻或是憐竹和槿璃任何一個在這裏,都會第一時間認出那身著淺藍色宮妃長裙的女子——正是跳崖後生死不知的紫筱。
一年多的生離死別,如今的意外重逢,是驚喜,還是驚嚇。
終歸是人心難測,在深的情誼,都經不起時間的衝刷。
此刻的紫筱,看著床上人的眼裏再也沒有曾經的熱情,剩下的是複雜還有怨憤。鳳翔的眼裏隻有床上的人影,因此便錯過了他身後人眼裏的情緒。
“姑娘不是應該在大周麼?怎會在這裏?”
“這你不用管,隻好好侍候她便是。你是她的丫頭,她對你們一向最好,看到你她會開心的。”
“丫頭!”紫筱嘴裏咀嚼著這兩個字,她知道她是陛下心底的寄托,可那床第間的溫柔繾綣,平日裏的關懷淺語,當真是一絲真情也沒有麼?
紫筱心底五味雜陳,有恨,有妒,有苦,有澀。可再多的情緒她都不能在這個人麵前,在這個當下訴說。
紫筱知道,她的愛來的猛烈,來的卑微,所憑借的不過是那人一時的感情寄托,若是沒了那份寄托,便什麼都沒有了。
“是,臣妾知道了。”
寂靜的寢殿,床上人靜靜沉睡,床邊坐著的人溫柔似水的凝視床上人,身後的女人滿眼眷戀的看著坐著的人。感情的世界從來都沒有公平可言,不管你付出多少真心,若是對方無意,不過是鏡花水月,一場虛幻。卻終歸沒幾人能分明。
“陛下,您去休息吧!姑娘這裏有臣妾在!”
鳳翔收回手,轉臉看向紫筱,眼裏是一如既往的溫柔,說出的話卻如同灼心的岩漿:“紫筱,你的身份永遠隻是小見的丫頭,你可明白?”
“臣妾明白!”
“你不明白!”鳳翔站起身來到紫筱跟前,伸出手抬起紫筱的下巴,曾經也是一個倔強堅韌的丫頭,不過一年多得時間,曾經的個性已然找不到絲毫痕跡,果然從這皇宮走出來的,也隻有一個小見始終如一。
“淑妃不過是朕一時的興趣,更或者說是朕迷茫時的一個微不足道的寄托。是為了提醒朕小見真的存在過。
可如今,小見回來了,你的意義便隻剩下一個,那就是如同過往般的侍候她。”
紫筱心痛的無以複加:“皇上!”
“還不明白?”鳳翔有些失望的搖搖頭:“朕不妨說的直白些,從這一刻起,宮裏在沒有淑妃這個人,有的不過是小見身邊的女官紫筱!明白麼?”
紫筱用力的將眼裏的酸澀隱藏,雙膝跪地:“奴婢明白!”
鳳翔滿意的拿出帕子擦了擦手:“紫筱,榮華富貴最是容易玷汙人的心智,能在這汙濁的皇宮裏還能保持一番純真的,也隻有小見。可是你是小見身邊長大的,曾經朕見識過你的忠誠和堅韌,朕相信小見的眼光,所以朕也信你。
你——可——千萬別讓朕失望!”
“是!”
榮華富貴固然讓人瘋狂,可這世間讓人瘋狂的的從來不隻有榮華富貴。
初見醒來,已經是第二天的早上,窗外的梧桐樹上清脆的鳥鳴透過紗幔別有一番風味,隻是這番風味對於如今的初見來說,當真是沒有絲毫的詩情畫意。
還是那雙空洞的眼睛,平靜的麵容,可是在古鳳的皇宮裏,在真正屬於鳳翔的地方,看著那人的眼緩緩睜開那一刻,鳳翔隻覺的從未有過的滿足。
“小見!”
換去華麗的宮袍,一身修身的紫色女官服飾的紫筱,似乎又回到了曾經的英姿颯爽。
聽著屋裏那包含無數情感的低喃,紫筱在門口用力的深呼氣,那曾經相伴十多年的人,如今重聚,已然在找不回曾經的親密了。
紫筱懷揣著複雜的心情,邁步走了進去:“陛下,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