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由著百裏流雲將墨色大氅裹在自己身上,任由他將自己橫抱起向外走,默默溫情流淌在室內。
百裏流雲低頭看著初見似乎又蒼白消瘦了很多的笑臉,眸子裏是毫不掩飾的心疼:“我們得盡快出去,小見,辛苦你了!”
初見突然想流淚:“何時,她會被人如此小心對待了?”
“謝謝!”頭埋在百裏流雲胸口,一滴淚引入百裏流雲衣襟處。
將初見的大氅裹緊,百裏流雲如同懷抱著失而複得的珍寶,珍重小心。
夜間的秋風吹著樹葉簌簌作響,偶爾的蟲鳴聲響在深夜,平添了一股詩意。
燈火驟然間亮起,還沉醉在那種不可名狀的溫馨裏的初見悲涼的笑了,果然還是不行麼?
鳳翔雙手負於身後站在院子門口,院牆上站滿了手拿弓箭的黑衣暗衛。看著院子裏風光霽月的人,那人懷裏緊緊依偎的身影讓鳳翔眼裏衝了血,衝天的怒火在眼裏翻滾咆哮。
“賢王,要來做客,大大方方上門便好,如今這般偷偷摸摸上門不說,還要挾持朕的妻子,這是何方的禮數!”
“阮寒末,如今這個光景,你確定要跟本王打機鋒?”
“嗬嗬嗬!好的恨,正好朕也厭惡極了逢場作戲。”鳳翔嘴角的弧度驟然收起,釋放出威壓,出口的話都帶著刀鋒。
“百裏流雲,放開她!”
百裏流雲淺淡的眸子靜靜地看著鳳翔,眼裏的不屑毫不遮掩,抬手一揮,他身後數道殘影紛飛。
牆頭上的人未動,門外去衝進來數道黑影,一瞬間,幽靜的院落淪為人間地獄,刀劍刺入人的身體,獻血彌漫在空氣中,刺鼻的血腥讓初見無法忍受,她抬手拍了拍鳳翔的胸口。
百裏流雲將初見緩緩放下,抬手將大氅拉緊,手卻緊緊護在她的腰際按,那副獨占又心疼嗬護的情態,讓初見悲涼的心熨燙了不少。
她抬眼看向四周,這些因為她造成的殺戮,無論何時,都讓她無法忍受,她隔著人群,看向鳳翔:“鳳翔,你到底要如何,才能讓我離開。”
鳳翔看著初見,眼裏的溫柔透過層層血霧:“小見,你是我的妻子,我在這裏,你要往何處去?”
雖然這些年大都是那個人守在這裏,卻不妨礙他了解初見,畢竟當初蘭陵深山裏的是他,流落樓蘭的也是他。
他知道初見的心有多善良,這樣的廝殺,雖然有著兩國間橫亙的積怨,可這一刻,卻真真實實是為了她一人。
“小見,你看到了麼,這裏的一切都是因為你,這所有的鮮血也是因為你,你真的忍心麼?
他們每一個人都有大好的未來,有著父母妻兒,卻因為你這一切都將不複存在,你真的願意麼?”
輕柔的語調,宛若花前月下情人間的溫柔蜜語,若是能忽略掉話裏的內容,無視掉周圍的刀光劍影。
鳳翔看著初見陷入自責愧疚的魔障,眼裏的心疼不過一閃而過,片刻便被勢在必得籠蓋。
初見怔怔的看著周圍,百裏流雲恨不得殺了鳳翔,這些話對任何人都無關緊要,卻唯獨對他身邊這個人兒宛若誅心。
他用力將她攬入懷中,將她的臉按在懷裏,不讓她去看,溫柔的話語在初見的耳邊響起:“阿見,來的時候我便命令過他們都得活著回來。
可是阿見,站場廝殺,不是你死就是我忘,不是現在,便是不久的將來,這是兩國間恒古不變的規律,與你無關。
這裏所有的人,他們不是無意識的傀儡,他們站在這裏你為的是自己。
阿見,信我!”
溫和的話語帶著莫名的安撫,直入心底,初見眼裏的迷霧漸漸消退,靈魂從層層魔障穿透而出。
她用力的轉過頭看向鳳翔,眼裏的平靜讓鳳翔呼吸一致,莫名的記恨讓他目光犀利的看向百裏流雲。
那個人,那個總是裝作風光霽月的人,實際骨子裏滿是陰暗詭譎。卻偏偏將他的小見硬生生的要帶離自己的身邊。鳳翔從來和別人對峙都是勝券在握的,可隻有麵對百裏流雲時——被動——那讓他厭惡到骨子裏的被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