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清歡尚未察覺,她隻覺得此時雙腿發軟,站立不得,於是跪坐下來,盯著火光,似乎要將它看穿。視線被淚水模糊,周圍的一切都與她無關了。
麵前是白露,嬌嗔而嚴肅,與她說著話。
“歡兒,我正忙呢,有什麼事待會兒再說吧。”
“歡兒,你怎麼來了?今日不進學麼?”
“歡兒,別擔心我,我好著呢......”
“歡兒,你就別惹師娘生氣了,聽話些。”
待大火燃燒殆盡之時,憋著最後一口氣的仇清歡,終於倒了,嘴角掛著血,頭摔在了地麵,陷入昏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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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華軻終於再次見到了他的表弟許十安。
“我可是專門為了你說的計劃才私自跑出來的,要是平日裏借我十個膽,我也不敢違逆父親!”
“二表哥,此事並非兒戲。十安勢單力薄,想要完成此心願,還得麻煩你了。”
蘇華軻忙收起那副玩笑模樣,道:“表弟,我知道。不光是為你,我也是為了父親。不除段洵那奸人,我誓不罷休!”
衡陽,濁蓮教教派所在地。許十安率領眾人在深山老林中,部署好一切,隻等周溟帶人回來的消息了。
四五日後,周溟回到青城寨,跟著的還有明劍派弟子。莫歌雲與周溟、魏鐸率領各家弟子按照之前的計劃,大張旗鼓地前往衡陽,弄得聲勢浩大,放出要尋仇的消息,為的便是引蛇出洞。
許十安獨身行走江湖慣了,擅長暗中布防,早早地在此等待著聯盟的到達。
潮濕陰冷的老林中,樹葉繁茂,遮天蔽日,他不敢輕舉妄動,誤了好事。隻遠遠觀望著大門動靜,每日都有教徒輪班把守,門外火把燃燒殆盡時便有人調換,徹夜通明。
“左護法,人到了,就在山下。您看......?”
“繼續等,我就不信他們不逃出來。”
於是白晝黑夜,消耗了所有耐力。
下令衝進大門,圍堵段洵。
重木大門推開,堂前端坐的是黑色鬥篷加身的人,一動不動,低垂著頭。
“段教主,幸會。”門外是吳越盟的埋伏,半山腰趕來的是青城寨和明劍派的盟軍,他們勢必要將濁蓮教一網打盡。
坐上那人還是低頭不語,容顏藏在黑色帷帽下,叫人難以辨認。
奇怪的是,廳堂之上並無多餘的人。
大事不妙!
“左護法,濁蓮教的人都跑光了!剛剛在偏廳抓了兩個教徒審問,都咬舌自盡了!”
奸人!好一出空城計。
果然,許十安上前用手推一把端坐在堂前的黑衣男子,那人身體受了力,便直直地向後仰去,頭撞在地上,帷帽落下。
這哪裏是段洵,不過是早就被做成死人傀儡的教徒罷了。
嘴唇泛白,毫無血色。
濁蓮教中加上這一個死人,也隻剩下五人,被蘇華軻的手下逮到後,紛紛當場自盡。
許十安知道,段洵正率領著更多的人埋伏在了青城寨,於是他來不及多想,飛身往青城趕去。
蘇華軻派人通知魏鐸等人,於是眾人調轉馬頭,打道回府。
莫歌雲則命弟子留下,好生搜尋一番,務必找到《九江內經》殘章,然後自己跟著魏鐸等人返回青城寨。
青城寨有難,許十安卻遠在衡陽,就算馬不停蹄地趕路,也需要兩三日有餘。
他無助且絕望,手緊握韁繩,祈求馬兒跑得再快些。
一路上不吃不喝,瘋了一樣地趕路。
他懊惱極了,怪自己把問題想得太簡單,孤注一擲地賭上所有,本以為大事必成,隻是時間早晚的問題。沒想到對方將計就計,把他們引來衡陽,自己則暗中前往青城寨。魯莽、粗心和愚笨,所有不好的詞在一瞬間湧入腦海,許十安覺得自己就是這天下最笨最笨的那個人。
放火燒山,接著就是借著火勢,燒青城寨。
一切來得猝不及防,仇清歡是被一陣粗暴切急促的撞門聲吵醒的,來人是驚蟄,瞪著驚恐的大眼,向她求助。
來不及梳洗,穿著單薄的交領裏衣,轉身回屋那好韌錦便向仁和堂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