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來訪者很特別。
她身著華麗,即便是普普通通的周六,她也穿得像是要出席晚會一樣隆重,脖子上帶著沉重的珠寶,昭示著她的身份尊貴,卻也像是一個束縛住她的枷鎖。
好有錢,看起來比母親還土豪。
女人叫周麗,50歲,看起來過得很疲累,她一進門就說:“我要離婚。”
神情麻木,臉色蒼白,雖然年紀比周母還小一些,但視覺年齡遠不止五十。
周然溫和地看著她,周麗卻一直低著頭,不肯和她對視。
周然打破沉默,“是什麼讓你有了這樣的想法呢?”
這裏是心理谘詢室,不是律所,如果周麗真的想離婚,是不會來這裏的,何況她的老公就在外麵等著。
周然明白,她的婚姻肯定是出現了什麼問題,所以才會來心理谘詢師這裏尋求幫助。
周麗緊咬著牙關,說出一個平庸到有些俗套的故事。
她和丈夫在三十年前結婚,丈夫是父親公司的一個小職員,為人正直努力,在短時間內就爬到了管理層,讓她的父親注意到了他,選中他做女婿。
丈夫非常疼愛她,什麼事都以她為先,不久後就生下一個兒子。到了那會,她的父親覺得這段婚姻穩固了,於是將公司交給了丈夫。
也是從那個節點起,丈夫開始忽略她的感受,以前會為她做的,都不做了。甚至,她發現他在外頭有了別的女人。
周麗說到這裏,痛苦地捂住了臉。
周然點點頭,給她遞過去一張紙巾。
其實這樣的事情在生活中時有發生,周爸爸就是個有錢人,他身邊不乏這樣起飛後就花心的男人,但根據她的觀察,很多阿姨在離婚後反而過得更好了,不僅單幹後事業有成,吊打前夫,身邊還有了真正愛她們的人。
周麗聲音梗塞,臉上出現憤恨的表情,“你知道嗎?他的女秘書、部門經理、會計和保潔都是他的情人,就連客戶,也都是。”
周然沒有什麼表情,但內心已經大吃一驚。
門外那男人看起來很老實,在妻子獨自進來後,那種眼神裏的擔心是做不得假的,沒想到竟然……竟然這麼能幹。
她還從沒聽說過有哪位老板能上下通吃,連保潔阿姨都不放過的。一家公司的員工穩定性很重要,這麼搞單位裏的女員工,公司還不亂成一鍋粥?
周然打開她的資料,再次確認了此人並沒有過往病史。
周然的心沉了沉。
女人的精神很脆弱,她不能再觸動她的精神危檣。
周然善意地提醒:“這些你都掌握了證據,對嗎?”這些證據或許可以在離婚官司中為周麗爭取更多的財產。
周麗臉色一變,“你這是在勸我離婚?”
周然淡淡地搖頭,“並不是。我是說,如果沒有證據表明你的丈夫真的出了軌,那你的想法就會出現偏差,這對你的婚姻沒有好處的,他對你非常好,不是嗎。”
周麗的臉色開始發紅,剛才還死氣沉沉的眼睛突然迸發出一種火熱的光芒,她突然站了起來,激動地說:“你也注意到他了?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那些女人都和他眉來眼去的,還會在我耳邊說她們是如何如何受他的寵愛,我是如何如何的人老珠黃……”
“你是說,那些女人告訴你了?”周然覺得有些不不對勁,出於職業敏感,她懷疑周麗有妄想傾向。
周麗忽然又不動了,怔怔地看著周然,這讓周然放下了想要撥電話的手。
周麗古怪地笑了,“周小姐,你也是他的情人吧?不然他怎麼會帶我到這裏看病?”
她的眼神放在了周然的襯衫上,“這是f家的最新款,以你的經濟實力,買不起的,是我老公送給你的嗎?”
周然皺眉,真當有錢人都不生女兒的,“周麗女士,你誤會了,我今天與你丈夫隻是初次見麵。我想我們這裏無法解決您的問題,建議您去三院看看。”
說完她抬起胳膊,給前台打了一個電話,“jojo,你進來……嘶!”
電話摔在桌子上,周然捂著自己的手臂,警惕地看著周麗,“周麗女士,把你的刀子放下!”
周然動了動手,發現自己的手臂竟然被周麗用刀子劃破了一個大口子,血已經滴到了地上。
周麗握著一把水果刀,猙獰的笑容完全扭曲,她的眼神狂亂,對著周然紮了一刀又一刀。
周然拿著坐墊去擋,jojo和保安也進來了,周然回過頭,就看到刀尖穿過了坐墊,穩穩地停在了她的鼻尖前。
“周然,你流血了!”jojo驚呼。
周然鬆了口氣,周麗已經被按住了,她這才發現手臂上的傷疼得要命,她按住傷口,讓jojo趕緊去取車,送她去醫院包紮。
周麗的丈夫聽到夫人的怒吼跑了進來,看著滿屋子東倒西歪的椅子和書,還有一個往外冒著白絮的抱枕,驚慌失措,“老婆,你怎麼了?”
周然翻了個白眼,受傷的是她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