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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澤悅看著橡皮擦上的那個心,也不知,他什麼時候塗上去的。
a的長長的尾巴被擦幹淨。
他把錯誤的地方更正了,把卷子疊好,夾在筆記本裏。
“謝謝。”
他把許泠的橡皮擦還回去,忽然間,停住。
許泠的手指,拿回去時不經意和他掌心擦過,很輕,小勾子似的蹭了一下。
“不客氣。”
許泠根本沒看他,在看書。
他撐著頭,羽絨拉上去,清瘦的側影,白皙的手指半露出厚厚的袖口,冷的微紅的骨節。
“”
謝澤悅單手支在桌麵上,側身,看著許泠,一雙黑瞳下意識注視著那雙手,隻一瞬,視線定住了。
極白的膚色,關節和指尖透著一點點的粉,半透明的,脈絡很分明,很少有男生的手漂亮成這個樣子。
手看起來那麼白,也不知道,握上去是什麼感覺?
是冰一樣的冷,還是暖暖的溫熱?
喉結微動,謝澤悅無意識稍微收緊了五指。
“你在看什麼?”許泠瘦白手指翻開下一頁,轉過頭,托腮,清亮的眸子瞧著他微微一挑眉,問:“是在看我麼。”
晃神了一瞬,像做壞事被抓住了似的。
操。
謝澤悅收回目光,低聲罵了一句髒話。
他撐著頭,握著筆在草稿紙上又寫了幾道題,有機,無機,遺傳概率……寫了一會兒,啪嗒一聲放下筆,無端的心虛和煩躁。
謝澤悅坐在座位上,手肘撐著頭,盯著許泠白皙的側臉,卻有點熱。
發現這一點的不止他一個,前桌蔣延用一種古怪的表情看著他,隨後,發出了邀請:
“去散散風?”
“做什麼。”
蔣延回頭看他,說:“我看你好像很熱,臉紅了。”
“”謝澤悅起身,空白了幾秒鍾,眼角餘光瞥見許泠雪白的後頸兒,一麵扯著領子扇風:“升溫了。”
離開時一陣風吹過,謝澤悅放在桌麵的黑色筆記本被吹開了,一張對折疊好的a4紙飄到了許泠的桌子上。
許泠一頓,手指夠著那張紙,打開了看。
是個表格。
財務表,很密,很細致。
片刻,他瞳孔微微一縮,從桌櫃裏拿出手機,把紙拍了下來,又折好,小心地放回了他的筆記本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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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泠的住宿問題,沒有著落,被褥還在車裏放著。
中午他一個人吃完午餐,趴在桌子上休息,有點倦,下午第一節課,是選修的格鬥課。
更衣室換好衣服,一出來,聽見一陣熙熙攘攘的喧嘩聲。
剛巧撞見兩個班的人,在約架。
不知發生了什麼事,兩撥穿著不同格鬥服的男生站在狹窄的更衣室外的過道裏,整齊的一眼看得出來——白色褲子那幫人看起來麵熟,都是他們班的,而黑色褲子的一群男生看起來挺麵生,應該是別班的。
氣氛有點詭異,那麼多人,沒什麼人開口說話,直到其中一個少年站在人群裏,嚎了一嗓子:“所以我班那人就活該給他們揍是嗎,憑什麼?你們有錢了不起啊?”
“為什麼揍他麻煩有點逼數行嗎?”
“他欠人錢不還,活該,揍一頓算輕的了好嗎?”
“欠了5000,泡妹子去了,他媽能要點臉嗎!”
許泠沒什麼興趣,隻覺得吵鬧,索性好整以暇地坐在更衣室的長椅上,低頭,劃兩下手機,又把寬鬆的衣服下擺塞進了褲子裏,喝了口冰水。
直到他餘光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謝澤悅似乎才來,也不怕冷,穿了件黑色t恤,頎長的身子斜斜地靠在過道處,外套微微敞開,低聲說:“不嫌吵麼?”
四周都是一靜,畏懼地把他看著。
沒人說話,氣氛緊張。
“——怕他個叼啊,一起上啊,我不信姓謝的就那麼能耐啊!”那班的男生有個帶頭喊了一聲。
過了幾秒。
依舊沒人敢動。
謝澤悅漫不經心地,單手提著一瓶水,沒看見似的,頭也不回地來到了更衣室。
似有微涼的風聲。
許泠餘光裏,黑色的衣擺倏然而過。
那人單手拎著深色拳擊手套,白色褲腳停在他身邊的儲物櫃前。
旁邊的更衣室櫃門被打開,一陣窸窸窣窣的動靜。
許泠轉頭看他的時候,他正在開了暖氣的室內換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