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夜很冷,火堆很暖。
大榕樹下火光籠罩的小小的天地裏,氤氳著淡淡的酒香。
沒有喝過酒的幾個少年人包括喬喬都忍不住好奇地喝了些許的酒。
大白原本想講的第二個故事也沒有講,而是跟明柯他們搶起了酒來,而好奇和貪嘴的後果就是每個人都微醺地半嬉鬧,半耍起了酒瘋。
他們在無人的寒夜裏高歌、大笑、講著飛揚而率意天真的話語。
“喬喬、陶堯,老話怎麼說來著,我們喝了酒,以後就都是大人啦!”葉明柯眯著眼傻兮兮地笑道。
“是啊,是啊,我們都是大人了。”陶堯也喝得有些上頭,複讀機似地習慣性應和著。
從小到大,聰明勇敢的明柯當然什麼都是對的。
“嘁,是隻有大人可以喝酒,可不是喝酒了就是大人,所以小屁孩們,快把酒給我!”大白伸手搶酒。
“想得美!”其他三人大笑著同聲抵製。
“那你們成為大人後想做什麼呢?”葉明柯道。
“等我成為大人了,我要買更多的神仙姐姐。”老頭子大白嘟囔著道。
“沒誌氣,不過這個簡單,等我以後出島回來了給你帶!要多少有多少!”葉明柯豪氣地道。
“陶堯,你呢?”
“我……我不知道。”陶堯摸了摸頭,有點臉紅的道。
“這怎麼行,再不知道要做什麼,以後可能就沒時間去做了。”葉明柯道。
“喬喬,你呢?”
“明柯,你想離開小鎮嗎?”
喬喬抬頭看向葉明柯,眼神帶著些許的悲傷。
“嗯……有點,我想負劍遠遊千裏,行俠仗義、降妖除魔。”帶著酒意的葉明柯微仰著臉,半眯著眼大笑道。
“喬喬長大後想做什麼呢?”
“我……我想永遠做白喬喬。”
喬喬想了很久,低下頭,聲音細若如蚊地道
“我知道我要做什麼了!”
一直臉紅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的陶堯大喝了一口酒,借著酒勁鼓足了勇氣突然大聲地說道,也一下子把喬喬原本就細微的聲音掩蓋了。
“我喜歡伊婉師姐,我要向伊婉師姐告白!”
火光中的陶堯一手拍著酒罐,怒目注視著火堆,像是對著某個恐怖的敵人宣戰,滿臉壯烈。
全場寂靜,刹那後,三人連一向安靜的喬喬都沸騰喧嘩起來。
“霸氣!”
“何必等以後,擇日不如撞日!”
“是男人就今晚,伊婉師姐現在肯定就在學廬裏!”
三人狂熱狂喜地鼓噪起來,拉著推著陶堯就要往學廬的方向去。
“不行的,伊婉的哥哥宋清就在學廬裏,他每次見我都想趕走我。”
“別怕,我幫你引開。”
“學廬裏除了夫子弟子,可能還有其他人?”
“別怕,喬喬我也會想辦法的。”
“夫子也在學廬裏。”
“那要不把學廬燒了?映著火光告白也比較漂亮!”
“不行吧?”
大大個的陶堯哭著臉很慫地道。
“一定行!”
他們齊聲肯定絕對百分百地道。
那一夜第一次飲酒第一次發酒瘋的少年和少女大鬧了村子裏的學堂,驚得原本安靜的村子裏雞飛狗跳,鬧得原本寒冷的冬夜熱鬧非凡。
那一夜他們在寒冷的冬夜裏拚湊了最美最溫暖的心形篝火,為了給他們的傻大個朋友能夠給她愛的女孩一個最美最溫暖的告白。
那一夜,那個平時最善良最溫和的大個子少年,為了他喜愛的女孩,做了他一輩子最頑劣最瘋狂的事情。
那一夜,一個紮著馬尾辮,紅衣似火的女孩,投入了那個終於勇敢起來的少年的胸懷。
那一夜,是他們青春的伊始,也是他們生命的象牙塔裏最後的餘歡。
那一年,陶堯十六,明柯十五,喬喬十五。
......
第二天,日上三杆葉明柯才從床上醒了過來,感覺腦子還針紮似的一陣一陣的疼,這是宿醉和熬夜的後遺症。
他按著還有些發疼的腦袋搖搖晃晃地走出房門,看見叔少見的已經做好早飯,正在院子的桌子旁等著自己。
葉明柯有些不好意思地加快速度洗漱過後,過去和叔一起吃早飯。
劍叔吃完了飯,突然抬起頭道。
“你很少這麼晚起。”
“雖然已經完成了兩個目標。但是不要鬆懈了。早飯後我會給你新的訓練方式。”
“對不起叔。我以後一定不會了。”聽到叔督促的話語,葉明柯一下子放下了飯碗,看著叔誠懇地道。
叔從小雖然嚴厲,但很少會這樣直接責怪自己。
看到葉明柯那雙明亮而誠懇的眼睛,叔突然沉默了。
“對不起。”他突然垂下了眼簾,“我知道這幾年你的訓練很苦,幾乎沒有什麼休息的時間。隻是……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