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廟裏寂靜,但仰望著神像的喬喬突然好像聽到了什麼。
她眼裏的閃過激動與喜悅的亮光,不自覺地走上前兩步。
但隻是過了一會,她眼裏的光明卻一點點一點點地開始熄滅。
最後化作一片悲傷的黑暗,仿佛把喬喬完全淹沒讓她無法呼吸的黑暗。
喬喬慢慢閉上了眼睛。
“神明哥哥,如果可以,喬喬最後想要一個答案……”
……
“喬喬,你在哪裏?”
葉明柯瘋一般搜尋掠過一片又一片山林,天已經很黑了,鎮上出來幫忙搜尋的人已經陸陸續續都回家了。
隻剩下陶堯、龍姨、喬喬的伯父和伯母還在山林裏繼續搜尋著,但沒有,沒有。
找不到,找不到。
扶住山林裏一棵樹換了一口氣的葉明柯焦躁到恐懼到憤怒地重重一拳把眼前的那棵樹打得傾倒,而後不管鮮血淋漓的手,再次跳上其他的樹木,先前飛掠搜尋著。
“喬喬。”“喬喬。”
他在黑暗的深林裏一次次縱聲呼喊著,聲音裏夾帶著他自己也沒有發覺的哽咽。
自己一直都在做些什麼呢?訓練訓練,隻是因為一個訓練自己就忽視了多少的東西?
如果自己在聽到她沒在學堂的第一時間便出來找她?如果自己不會因為午後的訓練那麼遲才知道她的失蹤?如果自己平時可以多陪一陪她了解她?
是不是她就不會失蹤?是不是自己就會知道她在哪?是不是現在就已經找到了她?
是不是……再也找不到她了?
那麼多年,他專心陪過她多久呢?
那麼多年,從他因為沒有時間拒絕了她幾次的邀約後,她便那麼體貼地不再主動打擾他,但每一次他找她時,她永遠都在,永遠都有時間。
她午飯從來不在學堂裏吃而是跑回鎮上,隻是為了和吃著午飯的自己聊幾句天。她格物的成績永遠是學堂裏最好的,因為她知道自己想學習格物知識。
她為他做了那麼多,但他為她做了什麼?
自己還來得及為她做什麼嗎?
她是那麼柔弱與膽小的女孩,她自己一個人夜裏在深林裏一定很害怕吧。但自己為什麼為什麼還找不到,找不到??
天邊已經泛起了魚肚白,一夜不眠不休奔走在山林裏的明柯還是找不到。
“喬喬”“喬喬”
葉明柯的聲音已經呼喊到了沙啞無聲,他看著天邊升起的太陽,卻感覺自己的世界從未如此的黑暗。
就在他心生絕望的時候,陶堯呼喊著他名字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葉明柯精神一振,一邊出聲回應著陶堯,一邊快速地趕過去,很快看到也是滿臉倦色的陶堯。
“喬喬找到了嗎?”他著急地問。
“找到了,她伯父找到了她,現在他們正趕回家去。”
“那就好,那就好。”
聽到喬喬找到了,一夜不休全力奔走的葉明柯一下子脫力地跌坐躺倒在地。
“明柯,明柯,你沒事吧?”陶堯著急地道。
“我沒事,隻是累了。”
葉明柯疲倦到極點地躺倒在地,腦子裏的神經一時還沒能放鬆下來,翻湧著未消的各種恐懼、剛湧起的各種慶幸,還有依舊存在的各種內疚。
原來自己並不能每次都找到她。如果這次沒有別人找到她,那該怎麼辦?
……
葉明柯隻休息了一小會緩過一口氣來,便又重新起身很快地趕回了小鎮,敲開了染坊的大門。
開門的喬喬的伯母眼眶通紅著,看了他們兩個一眼,便讓他們進去。
喬喬剛梳洗換衣服完,靠坐在床鋪上,垂著濕漉的長發,蒼白著臉,
看著剛走進門來的明柯與陶堯微笑。
看到喬喬的那一瞬間,葉明柯懸置的心終於落了下來。
他看著喬喬微笑的美麗臉龐,那是葉明柯這輩子看到過的最美麗的笑容。
他走到她的床前,想要拉起她的手,卻看到了她手上細密的傷痕。
“一定很疼吧?”他輕聲地問。
“不會,大部分隻是找路的時候被山草割傷了。”喬喬搖了搖頭,依舊微笑地看著他。
“你去哪了?”他看著她朦朧美麗的眼睛道。
“我……”喬喬垂下頭,輕輕地道,“對不起,我隻是因為出門比較早,想到山裏走走,結果走錯了路,迷路了。”
她仰起頭,歉意地微笑道:“你知道的,我不熟悉山林裏的路。”
“我沒事的,你不要擔心。”她微偏著頭,朝他寧靜地微笑著。
她一直在微笑著,她的微笑很美很恬靜,她想告訴每一個愛她的人,她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