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發生了什麼?”
“我自己也不清楚。”
葉明柯聲音微微沙啞地道。
他在搖曳的火光中伸出了自己的手,凝視著。
一片片火紅色的石質的鱗甲從他伸出的手上浮現,紅得如同璀璨燃燒的火焰。
那一日葉明柯以自己的鮮血喚醒了人間劍後,墜入了岩漿火海之中。那時的他的身體幾乎被人間劍撕裂,墜入火海後除了一開始強烈的炙熱與疼痛,他很快便失去了所有的意識。
再睜開眼時,他已經與岩漿火海融為了一體,變成一個披覆著紅色鱗甲的怪物。
那是一種奇怪的感覺,他處在岩漿火海之中,卻仿佛魚在水中,他甚至不用打開靈眼,就能夠通過岩漿火海的波動,感知到同樣陷入火海中的劍匣和老乞兒。
之後發生的,便是他將老乞兒背出岩漿火海的那一幕。
他抬起頭,看見徐子先和柳惜雖然已經見過他從火海中的出來的模樣,再一次看到他的身上的鱗甲,目光中還是忍不住帶著驚詫。
這世界上有在岩漿火海中生存的生物嗎?
似乎傳說中,隻有被罰入阿鼻地獄的惡鬼,才被迫生活在岩漿火海中。
“這不是人皇體。甚至不可能是人。”
徐子先看向葉明柯的眼神複雜,帶著審視與隱隱的戒備。人對於自己難以理解的東西,總會下意識地感到恐懼。
“我從一開始就告訴過師傅,我不是他所找的人皇體,隻是他不相信,那時候的我也沒有證據說服他。”葉明柯笑了一下,笑容帶著一些苦澀。
“如果你不是人皇體,那麼你是怎麼喚醒人間劍的?”柳惜問道。她看向葉明柯的手,溫潤的眼睛裏沒有帶著戒備,隻是……失落。
父親和她十年的尋覓,最終還是依舊是一場鏡花水月嗎?
“那是一場交易。人間劍是有靈的,不知道為什麼,它喜歡我的血,所以我用是血與它達成交易。包括讓它放開封印供你使用那一次也是。風雪夜那次則隻是湊巧,我也是到最近才發現的。”葉明柯回答道。
幾個人的目光都投向了插在柳惜身旁的重劍人間,隱著破屋昏暗火光的黑色重劍隻剩下一個幽眛晦暗的影。
“那麼除了極其特殊的情況下,這把劍依舊無法真正地使用。特別是可以給阿惜用來感應武道的時間會非常地短。”徐子先皺了皺眉道。
“不用。我可以靠自己修行。”一旁沉默著的柳惜突然出聲道,聲音堅決。
她看向葉明柯,眼神很認真很認真:“你不要再用那種方法喚醒人間劍了,太疼了……”
她隱在亂發後的眼睛移向了葉明柯的胸口,說出來的話語像是小孩子般幼拙。
但她認真的眼神裏藏著恐懼與心疼。
葉明柯抬頭,對上了她的目光,他能夠感受到那一雙溫潤眼睛中帶著的關心與善意,心中也微微一暖。
但是他沒有明確地答應,隻是輕輕地向她微笑了一下,低下頭轉移了話題道。
“那一日的火山噴發,是你引導設置的亂局嗎?”
他抬起頭看向徐子先認真地問道。
徐子先點頭道:“是,我事先就勘測過火脈的節點,隻要在重要的節點上引爆火藥,就能控製本來就隻是休眠的火山爆發開來。”
“那需要大量的計算,還需要掌控火山的規律。那一隻怪船又是什麼?為什麼可以在熔岩火海上行走?”葉明柯似乎對這些非常感興趣地問道。
“那是火烏船,由耐高溫的鎢混合鐵鑄成,原本是我駛入地底岩漿火海開采重要礦石而特意打造出來的。至於火山的規律,我也已經總結了出來,甚至建立起了一個數術模型,用到的算法有……”
徐子先難得有人可以與他交流他研究的東西,也興致極高地詳細與葉明柯交流起來。
“你在這個過程用了多少的火藥,那種你稱為火藥的法術的具體威力有多大?有幾個種類?”
“那不是法術,隻是對一些物體的組合和利用……”
長夜漫漫,葉明柯挪到了徐子先的身邊,與徐子先仔細地攀談起來,兩人甚至折下了一個樹枝,在地上一邊聊一邊勾畫,聊得無比地投契與入神。
一旁的阿如在那一日因為再次動用了她奇異的天賦的原因,再一次傷到了命源,好在那一場戰鬥中她很快便被震昏了過去,動用的次數不多。
但這幾日,雖然柳惜再次為她調製了補充命源的藥物,她依舊感覺無比的嗜睡,很快便趴在葉明柯身邊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