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道朦朧的曦光從遙遠天邊穿透而來。
洗濯好秀發,穿著單衣的女子坐在木屋前的一個山石上,用一根素雅的木簪挽起了一個簡單的發髻。
柔順齊整的秀發披散在她那有些單薄的雙肩,一張柔美的臉龐上,那一雙清澈的眼眸溫潤如初。
潔淨素雅的她,像是從一個流浪的俠客,又變成了一個俗世溫婉的女子。
但是又不同,她坐在山石上映著晨曦的背影依舊挺拔如劍,穿著單衣迎著凜冬的寒風的身體也沒有半點寒冷瑟縮,那一雙溫潤的眼眸裏也太過於平靜與堅定。
她像是大雪中的一株梅花,雖然是世間最美麗與脆弱的花朵,卻素雅地盛放在大雪中,再多的積雪,也不能阻止她靜靜地盛放,完成她的生命。
葉明柯看著映著遠處潔白的大地,半個身體浸沒在霞光裏的女子,讚歎著欣賞著,輕輕地微笑。
柳惜回過頭,察覺到葉明柯的目光,又有些不好意思地偏轉過頭,抿了抿嘴,帶著笑意地看著前方道。
“是不是不太習慣?”
“不習慣。但好看,但喜歡。”葉明柯一笑,言簡意賅地說出自己的心聲道。
“謝謝。你是這麼多年來第一次誇我好看的人。”柳惜認真地看著他,認真地笑道。
“不過……”柳惜想起了什麼重要的事情,臉上的笑意淡去了一些,“我換了裝束,不僅僅是一時有所觸動。再走一天,我們就到陽京附近了。會有人煙出沒,我們都需要改變一下自己的相貌衣著。”
“陽京。”葉明柯出神地重複了一遍這一個動聽的名字。
這仿佛是一個帶著魔力的名字,因為它代表了這個遼闊皇朝的都城,寄寓了像李翰一樣許許多多的大夏子民最驕傲與最痛苦的情感。
葉明柯低下頭,突然出聲道。
“我去陽京。我們都知道陽京很危險,特別是在我們殺死了十二郡值守和大夏司天之後。值守司的勢力一定會聯合東海仙境的力量瘋狂地反撲。”
“我不得不去陽京,是因為我答應了阿如的父親,親自帶阿如去陽京找她的娘親。但你們為什麼也要去呢?”
“我已經確定不是人皇體,也就接受不了那份人皇密藏。我已經不是你們要找的人。”
他抬頭看向柳惜注視著他的溫潤瞳孔,深呼吸了一口氣,微笑著,還是把藏在心裏的一些話講了出來道。
“如果隻是因為我們彼此間的友誼,那麼送君千裏,終有一別。你們送到這裏,我已經很感激與感動了。接下來的一小段路我一個人走就好。我會小心的,或許比我們幾個人一起都進去還要安全。”
柳惜的眼瞼低垂,看著地麵。
她搖了搖頭:“我下陽京,不僅僅隻是因為你,我也有我自己要做的事。”
她抬頭看向遠方,看向那座從幾天前就可以看到的火紅色的宏偉都城,輕聲地道。
“還是商量一下,我們要怎麼改變一些裝束,隱藏一下我們自己?”
葉明柯能夠感受到柳惜話語中的堅定,而且他隱隱猜到了柳惜下陽京是為了什麼。
他還記得老乞兒在火光中豪氣的話語。
“十年沒回去了。那我老乞兒就再陪你這混小子走一趟陽京。我倒要看看十年前他們沒能留住我,十年後,這次他們能不能把我留住?”
“我的老夥計,在陽京朱雀門的城牆上,風吹日曬了那麼多年,我也該是把它找回來的時候了。”
雖然葉明柯從來沒有見過老乞兒用過劍,但是葉明柯始終記得老乞兒曾是一名髯須劍客。
他第一次知道老乞兒就是在李翰對他說過的陽京祭劍的軼事裏。那個故事裏,他就是一名偉大的劍客。
隻是他的劍,在十年前就已經被人留在了陽京,所以他才從此都沒有用劍。
現在劍客已死,碑已立,劍還未還。
“其他的倒是好說,但是人間劍的目標太大了。”
葉明柯沒有再嚐試著說服柳惜,而是開始考慮易容的事,他突然眼前一亮,右手重重的擊打在左手掌心上,笑道。
“昏了頭了,我從家鄉帶出來的奇異劍匣,可以藏很多的東西,我們可以把人間劍也放進去。”
“這個主意不錯。”柳惜對葉明柯的劍匣也有了些了解,也覺得可行地讚同道。
但是,當柳惜取來人間劍,葉明柯開啟了劍匣後,那平日裏一直默不作聲的人間劍,在感受到劍匣之後,突然劇烈地顫抖起來,直接從柳惜的手中,跳出,哐當一聲掉到地上,還在顫鳴著,像是一個人在害怕得顫抖。
“你這家夥在搞什麼?”
葉明柯沒好氣地蹲了下來,對著那依舊在哀怨顫鳴的人間劍翻了個白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