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十八章(1 / 2)

重明如鬼魅般靠過來,一隻手變成了金色的翅膀,遮在我的頭上,他自己卻在雨中淋著,我一把抱住他,淚眼朦朧。

“人類還真是愚蠢,你不進去,在大雨地裏哭什麼?”重明似乎並不介意我抱他的舉動。

“我...”

重明並未看我,而是注視著前方,既像是在和我說話,又像是自言自語似的,“人生怎麼可能一帆風順。”

我有些詫異,重明竟然會說出這種話,不可思議的仰頭看向他,可是因為被翅膀遮擋,我並不太能看清他的表情。許久,他突然開口問我,“大姐說,你今天竟然偷偷讓狐飄飄快跑?”

我心裏咯噔一聲,沒想到我那麼刻意壓低聲音對狐飄飄說的話,竟然還是被思念聽到了,“我,我隻是...”我想找個什麼理由為自己辯白。

“謝謝你。”重明突然說,我心裏一酸,緩緩的放開了抱著他的手。他竟然為了狐飄飄謝我,眉頭驟然一皺,可是又不想被他發現,隻能用指甲狠狠的摳進自己的手心。接著,我們兩個一起沉默了。

雨滴打在他的翅膀上,乒乒乓乓的響。可是他的身體卻很溫暖,他一動不動,我也就那麼坐在那裏,不想離開,似乎離開了,就要永遠的失去了這個男人一樣。

“你...”

“我...”

我和重明同時開口,重明淡然的笑了一下,“你想說什麼?”其實我是好不容易鼓起了勇氣,想問他與狐飄飄之間的事,可是被他這麼一問,我隻好改口,“你冷不冷?”他說,“不。”我哦了一聲,回道,“我也不冷。”接著又是一陣沉默。許久,重明咳了一聲,“想聽故事嗎?”我下意識的坐直了身子,點了點頭,“嗯。”

重明先是重重地呼了口氣,調整一下呼吸,接著問我,“你就沒有好奇過,為什麼我沒有名字嗎?”

我瞪大了眼睛看向他,“重明不是你的名字嗎?”

重明一笑,“你傻呀!我是重明鳥,名字怎麼可能叫重明?就像是大姐,她原本是一朵彼岸花,她也沒有叫彼岸。”我以前一直都沒有想到過這個,不由得撥開翅膀去看他的臉,重明用翅膀用力壓下我的頭,“別亂動!”我順從的坐好,“那麼你原來叫什麼?”重明歎了口氣,“不重要了。”我不禁好奇,“為什麼?”重明沉默了一下,“因為我犯了一個大錯,族長把我的名字收走了。”我很不理解,名字竟然也可以收走,就問他具體犯了怎樣一個錯。

重明清了一下嗓子,開口說道,“古書有載,堯在位七十年……有掋支之國,獻重明之鳥,一名雙睛,言又眼在目。狀如雞,鳴似鳳。時解落毛羽,肉翮而飛。能搏逐猛獸虎狼,使妖災群惡不能為害。貽以瓊膏,或一歲數來,或數歲不至。國人莫不灑掃門戶,以望重明之集。其未至之時,國人或刻木,或鑄金,為此鳥之狀。置於門戶之間,則魑魅醜類,自然退伏。我因為出生在這樣一個高貴的家族而自傲。實則我出生的那年,世間早已過了妖魔橫行的時候,一部分妖獸歸降於九嬰麾下,他們一直在暗暗活動,尋找少主的真魂,出來活動的時候都極其隱秘。這些年來九嬰一直隱匿行蹤,養精蓄銳。另一部分,被少主利用法術禁錮在了瞳鎮之內。很多像我們一樣的大家族,則完全化作人形,與人類一起和平共存,實則保護人類。”這使我想到重明說過,他們家族在人類社會擁有多家企業的事,而且他本人也正是我的頂頭上司。

“那年,我十五歲。族長帶著我們十幾個男孩子來見少主。少主讓每人抽一支玉簽,最後留下了我。至此,我就一直留在少主身邊。這是一種無上的榮耀。為了對抗隨時崛起的九嬰,每個大家族每隔一段時間都會送來一個家族中最優秀的子孫到少主身邊。”我心說這種模式竟然有些像服兵役!

“我也一直遵照少主的命令,不敢有絲毫違抗,直到,我遇見了她。”重明的眼神柔和起來,似乎若有所思。我脫口而出,“是狐飄飄?”他點了點頭。

“那幾年,人間相繼有嬰兒失蹤,少主覺察出這似乎與九嬰有關,她算到她的真魂已經再一次投胎轉世。可是因為其他的原因,少主卻感應不到真魂所在的位置。為了查清事實,少主將我體內的重明鳥魂封印,用了一隻狼妖的魂魄填了進去。我也化名震冥,每日混跡於九嬰勢力的邊緣。我做出是被少主驅逐的樣子,在經曆了幾年的潛伏生涯之後,終於取得了一個叫做若蘭的女人的信任。可是這個若蘭的等階太低了,完全接觸不到九嬰權利的中心,所以,我決定鋌而走險。我查到若蘭直屬於一個狐族的統治,而九嬰信任的其中一人,正是這狐族的公主狐飄飄。可是在當時,我的身份隻是一匹孤狼,如何能夠順利接觸到狐飄飄是個相當棘手的問題。”重明說到這裏,似乎觸動了什麼,聲音抖得極其厲害,“我,我,”他咬了咬牙,“去偷了十幾個嬰兒,在精心製造的偶遇路上,我裝作虔誠的仰慕者,將那些嬰兒雙手奉上。可是,”重明似乎回憶起了美好的事情,柔情一笑,“飄飄一腳就把我踹翻在地,她大罵我白白修成了人形,卻沒有一點人性。我完全愣住了,這分明不是九嬰的親信該有的台詞。她看四下無人,用袖子收起了嬰兒,拉著我的衣領就走。我問她要幹嘛,她也並不回答,直到我們到了人界,她才鬆開我的手,命令著讓我把那些孩子都還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