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下扣(1 / 2)

待一老一少遠去後,小男孩緊張的神色才一點一點放鬆下來,他暗暗擦了把冷汗,這老頭實在太可怕了,尤其是那一對眼睛,似乎能看破自己一切偽裝。

心尖那把刀終於挪開,他也是重新喜笑顏開,他轉過身看向張德酬二人,才知二人競價早已結束。小男孩見張德酬一臉憤憤不平,便知定是李闕德略勝一籌。

"七百兩,小友,你可滿意?"李闕德微笑著問道。

小男孩隻覺得頭腦一轟,聲音都顫了:"滿意,滿意。"

"那小友不妨留個地址,次日我帶著銀子登門造訪。"李闕德一撫須,如果說邋遢老頭的須髯是飄逸若仙人,那這李闕德就是妥妥一屠夫相,黝黑的麵貌帶著一絲詭異的微笑,看的人膽寒。若不是知道這人是個聲名遠揚的夫子,恐怕都覺得這人要帶兵衝門,血洗這奸商滿門。

"咦,等等,這小孩好生眼熟……"忽然人群中傳來一聲輕咦,小男孩一眼望去,正好對上了一個衣飾華麗的胖子滿眼迷惑的視線。

兩人大眼對小眼,靜默半晌後。那胖子一拍腦門,恍然道:"你丫不是前幾天來我家偷筆墨紙硯的賊嗎?"

小男孩也愣了一下,他細細思索一下,也是恍然大悟。說起這事,也真是一段孽緣。小男孩偽造《飛雪十八帖》的時候,覺得村鎮裏的文房四寶太過稀疏平常,於是他挑了一個月黑風高的晚上,翻進了附近村最富有的孫家書房裏,把那一杆狼毫筆和一方老坑洮硯偷了出來。恰巧碰上了去上書房的孫家小少爺孫逞,就是麵前這位小胖子,小男孩估摸著這小胖子應該是在書房裏藏了什麼禁書,趁著半夜進去偷腥,小男孩幾乎是沒有思考,立刻動手,趕在孫逞高聲呼叫之前,一把打昏了他。

"他就是最近村裏惡名遠揚的魏涿,魏無賴!"有人認出了小男孩,當即驚呼出聲。

娘的,暴露了。小男孩登時冷汗就下來了。

"魏無賴!你偷我家的硯,總該有個解釋吧?"那孫逞站在人群後高聲喊道。

魏涿一愣,怒道:"我第二天就完完整整送到你家門口了,你……"話音未落,他就瞧見了孫逞綠豆眼中不斷閃爍的神采。八成是這小胖子偷了硯去換錢,魏涿心裏已經了然,但也有些發苦,這可如何解釋?

……

洪崖鎮北邊,有一棟小樓,裝潢頗為典雅,燈火闌珊間偶爾飄出絲竹之聲,酒肉香氣站在門口都聞得到,端的是富麗堂皇。抬頭一看,小樓牌匾上書二字"風波"。

二樓是雅座,來往的人頗少。靠窗戶邊坐著兩人,一老一少,正在下棋。

謝無就執黑棋先行,他落子後抬頭問道:"先生,為何要來這喝酒?"

隋恙抿口酒,洋洋得意道:"好喝。"話畢他隨手摸了枚白子摁到棋盤上。

謝無就應了一聲,低下頭,半晌他又疑惑地問道:"先生,您什麼時候作的那副《飛雪十八帖》?我怎麼沒印象?"

隋恙一口酒噴出,他狼狽地擦了擦嘴角,指著今天話尤其多的徒兒大罵道:"別人不認得也就罷了,怎麼連你也不認識了?"

隋恙氣的直哼哼,拍著身旁的青竹書箱長籲短歎:"那字哪裏比的上老夫,想當年老夫還提筆寫字的時候,哼哼……"

謝無就瞥了眼絮絮叨叨的老人空無一物的腰間,那裏本該別著一支筆。

……

說這洪崖鎮周邊,民風淳樸,但最記恨小偷小摸。魏涿一聽自己被扣了個偷盜的帽子,臉色煞白。

李闕德眉毛一豎,厲喝道:"小子,我看你年齡不大,怎的做的都是這種齷齪事?說,是誰指使你幹的?"他拍著長卷,滿臉陰沉,但魏涿眼尖,看到李闕德眼中狡黠,一下就明白了,這李闕德是想結識一下這幅字是誰寫的,雖說不是書聖親筆,但能寫出這種字的絕對不是普通人。

魏涿一怒,這能讓你知道是誰寫的嗎?那可是我的搖錢樹。他衝李闕德一拱手:"今日人多眼雜,小的先行告退,改日咱們再細談。"說罷,他拽著《飛雪十八帖》就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