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安帝語氣裏帶了一絲追憶,悠悠道,“想必你也知道,先皇……其實朕不願意這麼稱呼他,他就是個弑兄奪位的卑鄙小人罷了。”
哪怕事情已過去良久,宗安帝依舊是怨氣的。
我卻突然想起,初到安王府時,所有的一切跡象都表明,當時先皇特別疼愛宗安帝,後來發現,這一切不過是做戲罷了。
我拍拍他的手,權當是安撫。
宗安帝心裏一暖,慢慢道,“朕十歲之前都是住在皇宮的,由於父母雙亡,底下宮人伺候都很懈怠,其實當時朕就應該明白的,若不是有人默許,以朕的身份怎麼著也不會被宮人欺淩。”
“每次那個人來看朕時,朕都是最開心的,因為他一來,就代表著沒人敢欺負朕,朕也能喝上新鮮的茶水吃上新鮮的飯和好吃的糕點,而且他每次來都會賞賜給朕一大堆東西,所以朕當時對他滿滿都是濡慕之情。”
宗安帝目光漸漸幽深,“後來,被他允許之下,朕十歲以後獨自出宮開府,當時身邊都是他的眼線,朕做什麼都是不自由的。”
“尋常人知人事的年紀是十二歲,可是被周圍人若有若無的影響之下,朕全然不知自己應該有哪個變化,於是就這樣糊塗的在王府裏過了三年。”
“三年後,京城的大街小巷都流傳起了謠言……不,不是謠言,是事實,朕不行的謠言。”
說起這些陳年舊事的宗安帝是如此坦然,坦坦蕩蕩毫無遮掩。
“後來朕的父皇以往的舊部忠心耿耿,一直對朕父皇的死存有疑慮,後來抓到了機會,就暗中與朕取得聯係,朕這時才知道,朕在外人口裏已經傳得如此不堪,也才知道……”
“在皇宮居住的那十年,朕都被下了慢性毒藥,失去了作為皇帝的資格,那些舊部證實了外界傳言所言非虛時很是失望,然而對朕還保留著敬意。”
“當時朕又氣又怒之下,在舊部的幫助下逐漸擺脫了那個人的控製,安王府裏也不再像一個牢籠一般,而這,也引起了那個人的忌憚。”
宗安帝吻了下我的額頭,舉止輕柔,帶著憐惜。
“直到朕遇到你的時候,朕都是猶豫不決的,不知是否要去奪回屬於朕的皇位。”
“後來……與你相處一個多月的時候,朕下了決定,然後便有之後的一出出鬧劇。”
假借我懷孕又流產的“事實”,昭告天下他身上並沒有隱疾,沒有隱疾也代表著他有一個繼承皇位。
頓時,這些年一直被先皇帝打壓的前前皇帝舊部立即問詢而來,想要助宗安帝一臂之力。
我有些僵硬,這些往事我不是很想知道,也沒有資格去發表意見,我認為我隻是個局外人,一個不幸被卷入其中的局外人。
宗安帝過了好一會兒,才發現懷中的人有些過於沉默,“你怎麼了?”
我唇瓣動了動,卻好半響沒能說出撫慰的話,最後隻是幹巴巴道,“陛下還是快些睡吧,還有三個時辰您就要上朝了……”
宗安帝沉默。
我隻做不知,伸手緊緊抱住宗安帝勁瘦的腰肢,“臣妾也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