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呢?
正當她迷茫地退出尚書房,不知所措時,身後忽然壓下一道高大挺闊的身影,充滿侵略感的清冽氣息霎那間將她包裹住,身著黑色束衣的男人略略偏頭,薄唇靠近李夕顏耳廓,聲音裏帶點壞和調戲,“稀奇了,居然有人上課去的比爺還晚。”
李夕顏嚇一跳,心跳砰砰,腳下方寸大亂,先是撞在一個硬挺的胸膛上,如驚弓之鳥般想要從男人懷中退出來,結果左腳踩到右腳,繡花鞋上留下一個灰撲撲的腳印,身子也失去平衡朝前栽去。
眼睜睜地看著堅硬的磚石離自己越來越近,李夕顏害怕地閉緊雙眼。
江宸眼疾手快,手臂橫過小姑娘腰肢,有力握住,帶起她的身體,將人扶穩,又適時地收回手。
李夕顏驚魂未定,顯然是嚇壞了,她仰頭盯著他,這個男人墨發高高束起,額前一抹緞巾,意氣又張揚,嘴角蕩著整蠱得逞的笑意,看上去好壞好壞,她眼睛紅紅,鼻尖皺縮在一塊兒,幾乎委屈地要哭出來。
“……”
江宸沒想到小姑娘這麼好哭,素著一張小臉,眼淚盈睫的樣子居然還挺可憐。
他俯下身,與她平視,黑眸對上她的眼睛,板起臉,沉下聲,“不準哭。”
李夕顏膽子隻有米粒大;江宸一凶,掛在眼眶的淚珠就被他凶回去了。
江宸滿意地直起身,輕拍她腦袋道,“真聽話。”
李夕顏眼尾仍泛著紅,一動不動,就這麼靜靜地看著江宸。
江宸沒來由的有點心虛,緞靴朝前抬,避開她目光,“走了,爺帶你去上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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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夕顏在路上聽他說了才知道,原來宮裏的太學分武課和文課,每日清晨先在箭亭練習拉弓射箭,然後才回到尚書房聽先生講書。
箭亭在乾清宮東側,走數十步路,過一道景運門便是,李夕顏遠遠的就已經瞧見一幫公子小姐在拉弓弦對靶射箭。
李夕顏走著,帶路的男人忽而停下腳步,她一個不察,險些又撞到他。
她不解地看向他。
江宸說,“你把手伸出來,爺給你變個戲法。”
小姑娘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將白嫩的掌心攤開,擺在江宸眼下。
細碎的光點撒在上麵,有點晃眼,很快就被江宸拿一塊薄如蟬翼的荷花帕巾蓋住了。
荷葉蓬成圓,上有一朵含苞待放的花,粉粉白白,邊上描有一首小詩,繡字圓圓胖胖,不知算是哪家流派。
李夕顏睜開眼看到自己的帕巾,奇怪它怎麼會跑到江宸手中。
江宸叮囑她,“帕巾是女子私物,可得收好來,要是被壞男人撿到就不好了。”
原來她的帕巾是在找路途中不慎掉了,李夕顏謹慎地收好,再抬眼時,男人卻已經先一步過了景運門,仿佛方才什麼也沒有發生過。
有好幾個公子小姐圍在他的身旁,不知和他說了什麼,他冷峻的麵容上浮現出散漫的笑,看起來就是一個十足的紈絝。
所以你是壞男人嗎?
李夕顏佇在原地,在心裏偷偷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