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1章 第1章(1 / 3)

春分剛過,乍暖還寒。

半夜淅淅瀝瀝下起場春雨,風就帶上些淩冽的勁道,呼呼拍打著宿管值班室的窗戶,發出一聲聲沉重的悶響。

一牆之隔的室內卻開著暖氣溫暖如春天,陸宵塞著耳機抱著熱水袋,窩在被子裏睡得正香。

“砰砰——”

物體撞擊門牆的聲音。

陸宵在睡夢中皺了皺眉。

“砰砰——!”

更激烈的兩聲。

陸宵迷迷糊糊睜開眼,下意識望向窗戶。

值班室空間不大,進門就是一張床,床頭緊挨著擺放了張老式的木質書桌,緊貼書桌的牆壁上開了扇不大不小的窗戶,正緊緊閉著。

窗戶上糊著層五光十色的玻璃紙,陸宵微微撐起身體扭頭看過去,依稀隻能看到窗外樹影被吹得瘋狂搖擺的模糊輪廓。

耳機裏的鬼故事還在繼續播放,冰冷的機械女聲毫無感情地講述一個發生在雨夜的恐怖故事。

陸宵摘掉耳機坐起身,靠近窗戶側耳細聽了一會兒。

除了大風時不時拍拍窗戶外,再無特別。

“砰砰——!!”

又是兩下激烈的響聲,連帶著窗沿都震了震。

陸宵渾身一抖,手裏的熱水袋啪嗒一聲掉下床,嚇得差點一口氣沒提上來。

僵坐在床上懵了好幾秒,陸宵才反應過來,一直打擾他睡眠那幾聲響,不是窗戶,而是值班室外宿舍大廳的玻璃門。

多半是哪個縱情聲色夜夜笙歌無法無天的狂徒,突然良心發現想起回寢室了。

短短幾分鍾內經曆了懵逼——驚恐再到懵逼後,陸宵徹底清醒了。

隨之而來的,是憤怒,深深的憤怒。

三更半夜被人從美夢中拽醒的憤怒,從腳板心迅速躥上丹田順著脊背直接掀翻天靈蓋。

陸宵摁亮手機:2:53

很好,淩晨兩點五十三,竟然還有人沒回宿舍。

沒回就算了,外麵開間房湊合一晚唄,竟然還敢大搖大擺回寢室,還砸門?!

挑釁。

這分明是對宿管威嚴紅果果的挑釁!

當我不敢罰你嗎?!

簡直膽大妄為,無法無天!

陸宵暴躁地掀被下床,踩著棉拖就要去會會這個狂徒。

一把拉開值班室的門,一個人闖出了千軍萬馬的氣勢。

大廳沒開暖氣,一陣陰風猛地掃過,千軍萬馬頓住了。

陸宵隻穿著心愛的小草莓珊瑚絨睡衣,把著門把,天人交戰。

下一秒,他扭頭,毅然決然穿上了學校批發的宿管專屬加厚版軍大衣。

畢竟條件再艱苦,也不能讓他的千軍萬馬還沒開戰就凍成冰馬。

相信隻要意誌堅定,軍大衣也不能掩蓋他的一身正氣,一定要在氣勢上就給門外的狂徒降維碾壓。

大廳的燈晚上鎖門時統一關電閘,陸宵也懶得再打開,拎著手電筒孤身前行。

春雨蒙蒙,給大廳的玻璃門罩上一層雨霧。

門外的男人穿了一身黑,模模糊糊看不清臉,唯一的感覺就是高。

很高,是一眼望過去有衝擊力的那種高。

身形沒在雨霧中,又隔了扇被雨蒙得像毛玻璃一樣的門,顯得無比高大健碩,像美女與野獸裏的那頭獸。

這座宿舍是體育學院和計算機學院的混合宿舍,一般學計算機的體格都要比搞體育的弱上不少。

而門外那個狂徒,長得像幾輩子都在搞體育。

陸宵吞了吞口水,快速對比了下自己那人在身高體型等各方麵上的差距,覺得也不是不可以和談。

畢竟能不費一兵一卒解決的事,幹嘛非要動用千軍萬馬。

給自己找好台階後,陸宵深吸口氣,挺直脊背,拿出鑰匙開鎖。

剛把門推開一個小縫兒,冰涼的金屬把手激得他打了個冷戰。

下一秒,門直接被那個狂徒往外一拉,拉成大開。

陸宵這才看清他的全貌。

一身黑大衣加短靴,一手拉著門,一手自然垂下,手指勁瘦指骨清晰,以至於握著的那柄正在滴水的黑傘,更像把彎刀。

萬幸體格沒有隔著玻璃看時那麼恐怖。

壯雖壯,但骨架大而舒展,顯得尤其肩寬腿長,隱沒在大衣衣袖下的手臂依稀可以感受到結實的肌肉。

高卻是真的高。

陸宵穿鞋一米八,那人比他高了至少半個頭,保守估計一米九。

陸宵僵在原地一時說不出話。

春寒料峭,不知道是被那人的氣場壓製,還是單純的冷,他下意識往軍大衣裏縮了縮。

他打量著狂徒,狂徒也在細細打量他。

雙眼微眯,神色不明。

狂徒臉長得也是極具攻擊性的那一掛,輪廓深邃眉峰淩厲,頭發推的極短,大概也就比貼頭皮的短寸長一點。

說他是個好人都對不起這張臉。

不過顱骨長得倒是挺好。

陸宵思考著要以什麼內容開口,才能顯得他沉著冷靜氣勢如虹。

狂徒那邊也打量完他了,劍眉微蹙,輕輕偏頭大廳外路燈的冷光就映出他緊實的脖頸線條,有種下一秒就要打架的感覺。

雖然陸宵不知道為什麼要打架,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還慫得一批。

明明晚歸的是那個狂徒,而自己還是堂堂的宿舍管理員,教育不規矩的學生本來就是應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