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發艾薇來村子那天,我的孩子剛病逝。”蘇珊娜婆婆一針一線縫著布娃娃,語氣平緩,仿佛在說別人的故事。
“我沒有像其他人那樣,跑去村口看陌生的外來者,而是在我孩子的墳前坐了一天。”
“次日,艾薇和他的外來者丈夫一起,到我家來拜訪。看著艾薇光彩明豔的臉和一頭漂亮的紅發,我怨恨起命運的不公。”
“不過很快,命運就無差別地展現出殘酷本質。艾薇與村子格格不入,被大家孤立,連她的丈夫也對她指責謾罵。”
“那時,村裏人都在傳,像艾薇這樣漂亮女人能定居小山村,一定別有所圖。說不定她就是從地獄爬上來勾引男人的魔鬼,而她的紅發就是證明。”
“因為忍受不了村裏人的敵意,艾薇和她丈夫搬到了燧石牆之外,在那兒建了一座小房子,製作起了麵包。”
“我們這兒的小麥粉都要運去大城市賣,村民們從小到大吃的都是難吃的黑麥麵包。不過就算以黑麥為原料,艾薇和丈夫製作的麵包依舊非常美味。”
“於是慢慢地,村裏人接受了他們,時不時去他們那兒買麵包。”
“日子或許真的好起來了,又或許沒有。我去買麵包時,常看到艾薇的脖子上、胳膊上有淤青。”
“我有些同情她,但男人打女人很正常,我又不同情她了。”
“再後來,艾薇生下了可愛的孩子,我對她的嫉妒達到了頂峰。天知道我有多想要一個孩子,但我的孩子卻死了,那個紅發女人竟有了對雙胞胎。”
“咯咯咯,大概是我對神明的許願被聽見了,事情朝著意想不到的方向發展。”
“剛生了孩子的艾薇變得不正常,她的丈夫將她鎖在房子裏,對村裏人說她患了疾病,那兩個可憐的嬰孩也無人照看。”
“忽然,村長找上了我,希望我來收養這對雙胞胎,因為全村隻有我沒有自己的孩子,我欣然答應。”
“孩子們沒吃的,我就去擠羊奶。就這樣,兩個小孩一天天長大,我真把他們當成了自己的孩子。”
“這時,命運又對我開起玩笑。或許是血脈相連,1歲多的孩子每天都朝著艾薇小屋的方向哭,會爬了就朝那個方向爬。”
“我瞧孩子們可憐,就在他們2歲生日時,抱著他們去了艾薇的麵包坊,想著見一麵就行。”
“那天,艾薇沒有被丈夫鎖起來,甚至丈夫就不在麵包坊裏,隻剩她一個人。”
“我抱著孩子見到她時,吃了一驚。兩年沒見的她,一頭漂亮紅發變成了灰白色,臉上也爬滿了皺紋,完全成了一個老婦。”
“艾薇認出了孩子,她在流淚,卻不敢抱孩子。”
“我問她發生了什麼,她說,她的丈夫已經離開了四天,恐怕不會再回來。”
“我很吃驚,又覺得在情理之中。畢竟哪個正常男人能和瘋女人生活下去?”
“見艾薇可憐,我便時不時去她那兒幫忙烤麵包,兩個孩子也很喜歡她,我讓孩子們叫她‘外婆’。”
“時間的流逝在黃昏村是沒有痕跡的,但我一直記得兩個孩子的生日。”
“在他們3歲那天,我和孩子們帶上奶酪、樹莓派和蘋果酒,去見他們的‘艾薇外婆’。”
“還沒走到房子旁邊,我們就聽見了打鬥聲,然後是槍響!”
“一頭蒼狼的紅狼從屋子裏跑出來,她身後是拿著槍的獵人。”
“紅狼朝我們嘶吼,讓我們快點離開,孩子們卻非要跑去她身邊。”
“我抱起孩子跑了,蘋果酒和奶酪摔了一地,身後響起更多聲槍響。”
“獵殺紅狼那一晚,村長召集所有人去村裏廣場。”
“獵人站在最中央,踩著紅狼的屍體,訴說紅狼的狡詐與邪惡。”
“村民們發抖,誰也不敢說話。直到獵人掏出刀,一邊肢解屍體,一邊逼問還有沒有其他狼人時,我驚醒過來,急忙跑回家想要藏起我的兩個孩子。”
“我在前麵跑,獵人和村民們在身後追。”
“等我跑回家,發現孩子們不在家裏。”
“我被後麵趕來的村民綁了起來,他們竟在我那懦弱丈夫的帶領下,四處去村裏搜!”
“幸好……他們沒有找到孩子。”
“咯咯咯,又或許,那兩個孩子已葬身迷霧山坡。”
蘇珊娜婆婆講完了故事,安格蕾三人立著不動,皆是一臉悵然若失。
唯有耿直的卡萊爾開口:“那紅狼少女的丈夫呢?他娶了她,卻又拋下不管?!”
老婆婆咯咯笑,沒有回答。
她在想,何止艾薇的丈夫如此?自己的丈夫又能好到哪裏?
安格蕾悠悠說:“紅狼艾薇的丈夫就是個小偷,怎麼能指望?”
卡萊爾愣了愣,很快反應過來:“她的丈夫是偷了石榴石手串的金姆!”
“不隻。”一直沉默的多蘭突然說,“他也偷走了少女的心。”
卡萊爾氣憤:“卻又把心摔得粉碎!該死,臭男人!”
黑暗的小屋仿佛升起了熊熊烈焰,大家都沉浸在氣憤與不甘中。
此時,門突然被拉開,光線呼地進來。
卡萊爾的眼睛被光線刺激,不禁用手捂在了臉上。
“出事了!托德死了!”村民身份的考生布雷特站在門口,大聲喊道。
“托德,死了?!”卡萊爾移開了擋住眼睛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