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牌貨,還不滾出侯府!”
鬱知寒不悅地從賬冊中抬頭,見張嬤嬤帶著仆人粗暴無禮地闖進來叫囂,臉色一沉。
“張嬤嬤你想做什麼!反了天不成?!”貼身丫鬟青玉匆匆進來,想攔住對方。
“反了天?!她也配!破落商戶的小孤女而已,要不是十幾年前夫人在城外生產時和人抱錯,哪有她享福的命?!”
素日裏對鬱知寒阿諛奉承的張嬤嬤蠻橫無比地推開青玉,滿臉不屑,見青玉還想撲上來,一個用力推開,猝不及防的青玉便這般跌倒在地。
不耐煩應付青玉的張嬤嬤抬手讓守在門口的仆人們按住地上的青玉,渾濁的眼睛貪婪地打量著書房。
鬱知寒霎時便麵沉如霜。
青玉是鬱知寒幾年前從外麵撿回來的小姑娘,聰穎能幹。
鬱知寒從未讓其簽過身契,一直當作助理培養。
生性護短的她哪容他人欺負自己的人?
霍然起身就想去扶起青玉。
無論如何,青玉的安危為重。
至於張嬤嬤……
鬱知寒嫻靜沉穩的小臉陰雲密布,張嬤嬤見狀下意識地瑟縮了一下,複而壯著膽子堵住鬱知寒的去路,聲厲色荏道:“看什麼看?!還當你是汝陽侯府金尊玉貴的大小姐啊?!也不照照鏡子看看,山間野雞還想裝鳳凰呐!?”
剛起身站了起來的青玉,冷不丁聽到張嬤嬤如此刻薄的話,氣到渾身顫抖。
“放肆!!”
青玉恨不得撲上去封住張嬤嬤的嘴,卻被周圍仆人死死按住,掙脫不得。
有和青玉相熟的仆人小聲勸道:“算了吧青玉,大小姐如今已經不比從前了……”
張嬤嬤他們得罪不起啊。
“小姐永遠都是小姐!”無論她是什麼身份。
“我放肆?到底是誰在放肆?這可是汝陽侯府!”張嬤嬤洋洋得意,“還不識相點把府裏的賬本鑰匙交出來、!不幹不淨的人,也配把著侯府的管家權?!”說著就想上手來翻找鬱知寒放在梳妝台上的匣子。
想著張嬤嬤是老夫人身邊的得力助手從而一忍再忍的鬱知寒,終於明白了張嬤嬤此行目的為何。
無非是穿越前所見的真假千金老套故事上演在自己身上。
看樣子,自己還是那鳩占鵲巢假千金。
一發現自己是個名不正言不順的當家人以後,早已虎視眈眈多年,對自己不滿久矣的老侯夫人怎麼可能會放過這個大好機會?
但鬱知寒的心念一閃,毫不猶豫伸手嘭地一聲合上匣子,閃身避過張嬤嬤的手,動作迅猛卻依舊是一副大家閨秀的端莊之態。
“張嬤嬤,您是老夫人身邊的老人,往日裏知寒對您可不算薄待,到底誰的手不幹不淨,您可得想清楚了。”
張嬤嬤素來陽奉陰違,鬱知寒敢打賭,老侯夫人絕沒有讓張嬤嬤這般膽大包天地搜刮自己房間。
畢竟,老侯夫人自恃身價,從不肯做有失身份的事。
鬱知寒想起過往種種,哂笑不已。
老侯夫人自私涼薄,卻短視狹隘,眼裏隻有汝陽侯府的昔日輝煌。
鬱知寒素來看在她是長輩的份上多有忍讓,但顯然老侯夫人並沒有這個自覺。
張嬤嬤眼中閃過一絲心虛,想起眼前這個曾經的侯府大小姐到底自十歲稚齡起就管著侯府,手段非凡。
到底悻悻縮回了手,轉身瞄上其他地方的細軟物件。
鬱知寒雖不喜奢靡,但房裏的家具物件細小擺件,都是汝陽侯府的最高配置。
畢竟……誰敢短了當家人的物件?
張嬤嬤眼睛一直冒光,恨不得把這屋子裏的東西全都搬到自己那裏去。
“有什麼清楚不清楚的!!我再如何,也是汝陽侯府的家仆,你一個外人還能對我如何?!”張嬤嬤轉了轉眼珠子,虛張聲勢道:“就憑你殷家的老祖母和病秧子哥哥?!”
鬱知寒一愣,沒有反應過來張嬤嬤說的是誰。
見鬱知寒秀眉微皺困惑不解的模樣,張嬤嬤愈發得意,一邊壯著膽子伸手毫不客氣地四處翻找著物件,一邊撇嘴道:“也是,你肯定什麼都不知道。”
“誰叫你小小年紀便心狠手辣,不講情麵?瞧瞧,如今侯府誰想留你?”
自從侯夫人在寒山寺遇到真小姐,查清當年內情以後,從上到下全都一心一意瞞著鬱知寒,恨不得早點趕走這個攔路石。
鬱知寒不置可否,卻再也懶得阻攔張嬤嬤了。
她已經打定主意收拾這個刁鑽蠻橫的張嬤嬤,於是冷眼看著張嬤嬤東倒西翻,對張嬤嬤的話嗤之以鼻。
滿腹上下一窩蛀蟲吸血鬼,不砍下去,留著他們發爛不成?
真是令人糟心。
鬱知寒不想繼續再看張嬤嬤動作,轉移了視線,瞥過放在書架正中央的重刃時,頓了頓。
想起祖父生前將自己從小帶大,甚至連最得意的重峰刀法都傳給了自己,到底壓下怒火,沒有當場發作。
隻兩步走到青玉身旁,對按著青玉的仆人冷冷道:“放開她。”
青玉急得眼淚都下來了,“小姐!”一邊繼續奮力掙紮著。
見仆人們猶豫不決地瞥著張嬤嬤不敢鬆手,鬱知寒轉身麵無表情地看著張嬤嬤雙眼冒光地將找到的金子往自己懷裏藏,涼涼道:“嬤嬤您可得注意著點,這屋子裏的東西可都是你們侯府的。”
汝陽侯府的東西,沒什麼好稀罕的。
給我都嫌麻煩。
鬱知寒撇了撇嘴,要不是當年祖父殷殷囑托,她才懶得接過這個燙手山芋。
“呸!我就是檢查檢查你這野雞有沒有偷偷摸摸藏什麼東西!我們侯府的東西,你可別想偷偷帶走!”張嬤嬤毫不客氣地將金子揣到自己懷裏,轉過身不懷好意地看著鬱知寒身上帶著的珠玉首飾。
這些東西,可值不少錢
她這幾年實在是被鬱知寒堵的沒活路了,如今眼見著可以翻身重回當年的瀟灑自在,難免有些得意忘形。
“就連你身上這些,也得給我留下來!如今你穿的戴的,哪樣不是我們侯府的東西!”張嬤嬤說著連自己都覺得非常有理,大步上前就想扒下鬱知寒頭上的金釵玉飾!
鬱知寒徹底被氣笑了,見過無恥的,沒見過這麼無恥的!
當真把自己當做什麼軟弱可欺之輩不成?!
她頭上如今帶著的,可還是當年祖父留給她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