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吳子滿臉茫然,甚至忍不住探腦袋看了眼燕星衍合上的奏折,在心裏偷偷好奇了下,關萬山到底寫了什麼恬不知恥的東西。
燕星衍是真的生氣。
一想到殷知寒付出那麼大的代價才換來的示警,卻被關萬山這個什麼事都沒有做的人搶了功勞,自己還沒有辦法解釋殷知寒的作用,燕星衍就覺得鬱結不已。
等等。
燕星衍腦海裏靈光一閃。
豈不是正好趁此機會打探殷知寒的口風?
燕星衍臉上露出笑來,拿起關萬山的奏折猶豫了一下,“小吳子,你收拾好,先不急著送走,我出去一趟。”
小吳子雙手接過這燙手山芋,卻沒有追問燕星衍打算去哪。
閉著眼睛都能猜到殿下的去向,何必多此一舉?
“所以你當時到底是怎麼知道這五個縣城可能會有水患?”燕星衍直截了當。
殷知寒早有心理準備,應該說自聽聞那五個縣城出事後,她就知道依著燕星衍的性子,定然是要刨根究底問個清楚的。
這本來也沒什麼不能說的,隻是把係統分析的過程簡單解釋一番便是,若是按照人工計算,其實也能達到相差不遠的結果,隻是從時間消耗和結果的準確性而言,遠遜於係統分析的結果罷了。
燕星衍雙眼無神地聽殷知寒解說了半天,完全沒有理解殷知寒口中的數據之間所謂關聯,更不能理解怎麼就能得出如此準確的結論。
沒錯。
燕星衍在尚書房都是三天捕魚兩天曬網的學習模式,諸如策論之類的單憑記憶便能輕鬆學會的擅長無比,但算經這種燒腦的科目,燕星衍從來都是寧死不屈,敬而遠之。
而今隻能無比遺憾地聽著殷知寒頭頭是道地解釋,暗恨當時學習不夠努力,若是能理解殷知寒所說的話,必然能讓她刮目相看!
這倒是他想多了,此時就算燕星衍把教授他算經的夫子請來,也隻能兩眼茫然,聽個大概。
以現如今的算術水平,想跟上殷知寒的思路,基本等於天方夜譚。
殷知寒說了半天,見燕星衍神色茫然,也反應過來自己講述的過於高深,悻悻閉嘴,有些懷念前世能沉迷算術的快樂時光。
在這古代社會,真是孤獨求敗。
英雄無用武之地的殷知寒眼神落寞了一瞬,卻被燕星衍精準地捕捉到。
雖然我聽不懂她在說什麼,但看她一副輕鬆自如的樣子,想必總有人能聽懂。
“你能否把論述過程寫下來?”燕星衍堅強地問。
父皇這麼神通廣大,看懂這些肯定沒有問題!
“可以。”殷知寒欣然應允,絲毫不覺得麻煩。
若是當真有人能理解學會,也不失為一件令人欣慰的佳事。
開寧帝是萬萬沒想到燕星衍給自己送了這麼個燙手山芋,看著堪比天書的呈報,又看了眼關萬山寫的過於簡潔,毫無說服力的奏折,開寧帝非常果決地倒向了不明覺厲的呈報。
“把這份呈報送到尚書房去。”那裏的夫子學問高深,想必能把這些不知所雲的計算過程精簡成朕能看懂的人話。
開寧帝想起前不久慎商司總使呈上來的記賬方式,敏銳地覺察到,鬱定遠的這個寶貝孫女,怕是不簡單。
當然,無論是開寧帝心裏對殷知寒留下了何種印象,還是尚書房的夫子看到“天書”呈報如癡如醉的讚歎,都和現在的殷知寒與燕星衍關係不大。
燕星衍見殷知寒這麼好說話,心中一喜,又情不自禁旁敲側擊一直記掛在心頭的那件事。
這一次,燕星衍直接言明了對關萬山的不滿。
無論是關萬山簡單粗暴地驅趕病患,還是寫奏折時的避重就輕,都讓燕星衍對關萬山不耐到了極點。
殷知寒原本並不打算將手裏的證據交給燕星衍。
隻因上次殷知寒查看各地的天氣記錄時,順便比對了一下關萬山搜刮商戶稅銀的時間,兩相結合之下,殷知寒重新梳理一賬冊,得到了新的結論。
經過她梳理後的證據,關萬山的種種行徑樁樁件件都與三皇子脫不了幹係。
若是由燕星衍將這份擺明了拖三皇子下水的證據提交上去,很容易變成所謂黨爭,給燕星衍帶來許多不必要的麻煩。
雖然殷知寒還是不喜歡這個熊孩子,但生性護短的她還是不願欺負“大侄子”的。
燕星衍還不知道自己受到“長輩”的照拂,繼續暗示殷知寒,關萬山倒黴定了,板上釘釘的完蛋,現在不落井下石,錯過這村可沒這店了!
殷知寒不知道燕星衍哪來的自信,但想到燕星衍讓自己特地寫一份計算過程的事,猜測或許燕星衍有自己的消息傳送渠道。
也許事情並沒有我想的那麼嚴重。
殷知寒想起當年見過的開寧帝與燕星衍關係的親密,還是決定相信自己的直覺。
“殿下稍等,我給您看樣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