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知寒從善如流,對牆外送飯過來的曹家小丫頭揮了揮手,示意對方回去。
自己拎著膳食躍下,主動把食盒放到院裏的石桌上,半點也不見外,麵上依舊笑容溫婉,“方先生快來嚐嚐。”
方寸:“”
站在原地猶豫掙紮了一會,方寸慢吞吞坐到石桌旁,還是倔強著一言不發,隻一雙眼默默地盯著散發著食物芬芳的菜肴,偷偷咽了咽口水。
殷知寒麵不改色,似乎並未察覺到方寸的小動作,流暢地布好膳食,招呼方寸用膳卻沒得到回音後,自顧自地拿起筷子開吃了。
方寸等了半天還是沒忍住,默默拿起筷子跟著夾菜。
這時殷知寒也安靜下來,嚴格遵循食不言的禮儀,似乎完全沒把方寸放在眼裏。
方寸鬆了口氣,慢慢放鬆下來,兩人沉默著一同吃完了飯。
俗話說,吃人嘴軟拿人手短,方寸雖然平日裏不喜歡說話,但也不是啞巴,見殷知寒收拾桌子,方寸低不可聞地張嘴,“謝謝。”
殷知寒耳力驚人,終於從對方口中聽到了聲音,許是因為太久沒說話的緣故,有些說不出的怪異腔調。
方寸垂在腿側的手緊張地顫了顫,開了口以後,繼續說話便逐漸流暢起來。
“你想看我的織布機嗎?”
許是有了燕星衍的逼迫,關萬山動作快了不少,午間下的命令,傍晚時分便全城戒嚴了。
醫館成了戒嚴的重要地方,不明內情的百姓一頭霧水,神情惶恐著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怎麼回事?”
“什麼情況?我就來抓個藥,為什麼不讓我走?”
“這是在幹什麼?我還急著回家呢?!”
“你們都不知道?!聽說咱們醫館有人得了瘟疫!這可是瘟疫呐!”
“什麼!?瘟疫!”
一片嘩然。
在醫療水平並不算發達的現在,瘟疫對百姓們而言無異於鬼門關。
一時之間,眾人麵麵相覷,壓抑的沉默蔓延在醫館之中。
“我不要留在這裏!讓我回去!”
“我隻是風寒了,我沒有得瘟疫!放我走吧!”
“作孽啊!我上有老下有小,老天爺怎麼就不開眼”
絕望的哀嚎突然迸發出來,醫館哭聲罵聲喊聲不絕於耳。
雲大夫歎氣,情緒總是需要發泄的,但他作為醫者,能做的隻有努力研究病症,及時研製出治病救命的方子罷了。
好在那位動作夠快,及時遏製住了雲州城內的人員流動,否則誰也不知道雲州的疫病會變成什麼樣子。
雲大夫算是鬆了口氣,但燕星衍卻緊張不已。
要命,這麼緊要的關頭,殷知寒幹什麼去了?!
本想告訴殷知寒關於關萬山的消息,沒想到殷知寒在得知雲州準備封城的消息以後還大喇喇的跑出去!?
這姑娘是沒長腦子還是什麼問題?
不應該啊。
還是說她有什麼必須在封城前做的事?
燕星衍靠在曹家大門旁的石獅子上,看著人煙漸稀的街巷,陷入沉思。
殷知寒回曹家時便看到石獅子旁發呆的燕星衍。
有些訝異對方會在這時候出現。
他不去盯著關萬山,跑來這裏蹲石獅子幹什麼?
殷知寒這麼想著,便也這麼問出了口。
燕星衍啞然,本來存著暗搓搓過來邀功的心思,被殷知寒這麼一問,倒好似自己不務正業了一樣。
但燕星衍是什麼人?理不直氣也壯,找不到理更要氣壯。
“我還沒問你呢,明知道雲州要封城了,亂跑什麼?”
燕星衍後發製人,對殷知寒的問題避而不答。
“有事。”殷知寒並不認為自己必須事無巨細地向燕星衍交代行蹤。
本來便是因為擔心目標人物的安全而去查探的,和方寸談好了新式織布機的使用權限,也算有所收獲。
“有事?”燕星衍一噎,沒想到這些日子對自己態度還算和善的殷知寒突然如此疏離,隻簡單的兩個字便想搪塞打發自己。
殷知寒倒沒想這麼多,前段時間跟著燕星衍也不過是因為見當時情況混亂,怕燕星衍出事罷了。
瘟疫這種事情,更多的需要專業人士指揮和上層官員把控,殷知寒最多也就提供一些自己知道的防護知識,開拓一下他們的思路眼界罷了。
上次雲大夫過來提醒燕星衍將雲州封鎖時,殷知寒特地請教了雲大夫相關的知識,還將自己了解到的防護措施和注意事項和盤托出,按理說,殷知寒所能發揮的作用已經結束了。
“嗯,有事。”殷知寒不願多說,隻問道:“殿下有什麼事麼?”
“沒什麼。”燕星衍被殷知寒冷淡的態度打擊到了,怏怏不樂地轉述了雲州現在的封城模式,提醒殷知寒沒事不要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