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似有多少氣力都要使出來,完全不給自己留下任何餘地。

此次她怕是又要昏睡許久了。

燕星衍已然猜到即將發生的事。

但他沒有立場阻攔,直到需要他自己做出沉重的選擇時,他才恍然明白殷知寒的義無反顧是多麼令人心生敬意。

燕星衍的腦海裏閃過錦繡布莊的事,又想起上次殷知寒的昏睡。

隻感覺自己好似站在了一個全新的角度。

為何殷知寒許多決定看起來莽撞無畏,充滿著一往直前的勇猛?

或許是因為她知道自己需要張開羽翼護住許許多多將希望寄托在她身上的人。

不知為何,以往燕星衍定然不假思索地想著殷知寒裝模作樣,而今卻隻感受到一種細密的疼痛。

從未有過這種感受的燕星衍不知道,它叫做心疼。

青玉快心疼死了。

城門降下以後,青玉不顧身後綴著的幾人,跟著引路的守城衛一路幾乎是飛奔到了曹家。

連寒暄都不願寒暄幾句,隻想見到闊別已久的小姐。

沒想到劈頭蓋臉迎接了噩耗。

小姐睡著了。

而且可能需要睡很久。

青玉坐在殷知寒床邊,眼淚唰地一下流了下來,看著殷知寒眼皮下的青黑,心疼不已。

小姐這是多久沒有好好休息了?

什麼睡著,分明是昏睡了過去!

“小姐”青玉低聲啜泣起來,實在壓抑不住滿腔的後悔。

早知道當時就不應該同意小姐的提議!

明知道小姐身邊沒人看著,就會不顧惜自己,我怎麼就蒙了心放心讓小姐自己一個人走了?

曹嬸站在一旁手足無措,理虧不已。

人家好好一個姑娘到雲州來,如今卻成了這幅樣子,不就是我照顧不周?

殷老夫人和殷沉商慢了青玉一步,現在才趕來。

殷老夫人見曹嬸的表情就知道曹嬸的想法,牽起曹嬸的手輕輕拍了拍以示安慰,“文雲你別多想,這些日子多謝你們照顧知寒。”

曹嬸連連擺手,愧不敢當,“沈姨您客氣了,我們確實沒照顧好知寒。”

“這不怪你們,我的孫女我能不了解她?那就是個倔驢,主意大得很,一般人勸不動的。”殷老夫人倒沒像青玉那樣著急無措。

見到人平安無事了,沒出什麼大問題,那就還算不錯。

至於太累了昏睡過去,既然大夫都說了沒其他問題,她便相信確實沒有其他問題。

殷知寒的身體還算不錯,又是年輕人,以後注意著點,多養養便是了。

殷老夫人也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殷知寒狀態比她設想的要好許多,她便也就滿足了。

青玉也察覺到自己的失態,連忙擦了擦臉上的淚,起身行禮,“抱歉,青玉失態了。多謝夫人這些時日對我家小姐的照顧。”

曹嬸正想拒絕,殷老夫人卻不由分說按住曹嬸,“知寒醒來之前還要在你們家多叨擾幾日,你受著吧,不然我們心裏不安。”

殷老夫人與曹家關係甚篤,心裏不安的自然另有其人。

簡單粗暴地將青玉劃到“我們”的範圍裏去了。

曹嬸愣了愣,轉瞬間也明白了殷老夫人的用意,親熱地拉著青玉道,“別和嬸子客氣,有什麼缺的用的,隻管和嬸子要。”

青玉感激地看了殷老夫人一眼,臉上也露出笑意。

等在門外的殷沉商見青玉出來不由一愣,素來沉穩的小姑娘此時臉上分明帶著淚痕,嘴角又還留著淺淡的笑意。

一時之間,殷沉商都有些分不清小姑娘到底是在哭還是在笑。

“怎麼了?”殷沉商下意識詢問,卻不是想問殷知寒的情況。

青玉沒反應過來,“小姐太累了,昏睡不醒。”

“青玉姑娘,你怎麼了?”殷沉商反應過來自己的問法有些問題。

“我?我沒事。”青玉還懵懵懂懂。

殷沉商指了指自己的眼角。

青玉還在擔憂殷知寒的身體,思索著要怎樣把自家小姐的身子補回來,楞楞地看著殷沉商的眼角。

殷公子眼角怎麼了?

看上去不像有什麼事的樣子啊。

殷沉商見素來機敏的青玉在見到殷知寒以後有些呆傻,不由失笑。

這次指尖精準地落在青玉的眼角,瑩白如玉的手指輕柔地點了一下。

殷沉商的體溫一直低於常人,手上的溫度也是如此,青玉怔愣地看著殷沉商俯身靠近自己,指尖伸向眼角,茫茫然不知所措。

直到殷沉商溫涼的指尖接觸到皮膚時,終於一個激靈回過神來。

下意識摸了摸殷沉商方才觸摸的地方。

青玉的臉緩緩地紅了。

方才眼淚的淚痕還停留在眼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