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知寒並不知曉燕星衍竟然無師自通地學會了實驗法。
雲州一行對她來說,最大的收獲便是心心念念已久的新式織布機。
回到京城就趕緊去繡坊查看提前組裝好的織布機。
陳姐眉開眼笑地指著快要堆積成山的布匹道:“大小姐你可真是神了!這新織布機啊,確實是好用!看看,這麼多布都是這段時間用新織布機織出來的!以前要織這麼多匹,可要如今幾倍十倍的織娘才行!”
附近的織娘們一邊手腳麻利地分布在新織布機各處維持織布機運轉,一邊出聲附和,“是啊,這可真是好東西!若是從前就能用這新織布機,我定能織出成百上千匹布!”
“呸!你又吹牛!現在你也沒織出成百上千匹布啊!”
“我這不是還不熟練麼!這新機子可與我們從前用的織布機不一樣,若不是大小姐還特地安排了熟手教我,我哪裏會這些?”
織娘們的話題跳躍,原本還興致勃勃地和殷知寒說著新織布機的好處,幾句話後便將話題轉移到其他地方去了。
陳姐倒沒注意到這點,還樂此不疲地拉著殷知寒大誇特誇。
殷知寒看著大家臉上洋溢著的笑容,也跟著輕笑起來。
這,便是最好的答案。
燕星衍老老實實在宮裏呆了半個多月,想起與殷知寒的“賭約”,終於並不怎麼矜持優雅地出宮,準備先去看望殷老夫人。
這次燕星衍有備而來,自然不會像第一次拜訪那般失禮,備著厚禮上門將殷老夫人哄的開心不已。
這才眼巴巴地打探殷知寒的近況。
殷老夫人若是知道殷知寒幹的蠢事,以她老人家的英明,定然能察覺到其中的不妥。
說不定還會將殷知寒臭罵一頓。
該。
叫你不聽我的。
燕星衍已經在心裏提前開始幸災樂禍。
誰知殷老夫人卻並未如他所願,一聽燕星衍提起殷知寒便讚不絕口。
“知寒這孩子就是機靈,當時我第一次見她心裏便歡喜極了,本想著隻要她不是什麼左性子的人,殷家的家業交給她去玩便是了,畢竟人總比那些死物重要不是?”
“可沒想到啊,知寒真不愧是我殷家人,繼承了殷家的商業天分,不僅贏下了與錦繡布莊的賭約,還目光敏銳,一眼就看中了那些庸人全然不曾理解的新式織布機。”
殷老夫人感歎:“我老了,這商場的未來,還是屬於你們年輕人啊!”
燕星衍作為殷老夫人口中的“那些庸人”,並沒有切身感受到殷老夫人的感歎。
他百思不得其解。
聽殷老夫人這語氣,怎麼感覺殷知寒從雲州運回來的織布機還挺不簡單呢?
燕星衍訕笑著應承附和,心思卻逐漸飄忽起來。
曾經徘徊在腦海裏的念頭突然又情不自禁浮現出來。
讓他相信殷知寒單憑自己的本事就能算出他模擬許久都不曾完全理解的可能受災區域,還可以姑且相信一番。
就當是她天縱奇才好了。
可殷知寒展現了太多不同領域的本事,就讓燕星衍無論如何也相信不了殷知寒。
怎麼可能呢?
這就不是正常人能做到的事啊!
燕星衍合情合理地懷疑殷知寒使用了某些歪門邪道的技巧。
這時的他,下意識忽略了殷老夫人曾提到過的“殷知寒繼承了殷家的商業天賦”這句話。
嗬。
區區商業天賦而已。
殷知寒能看出來的東西,我會看不出來?
突然覺得殷知寒愈發陌生的燕星衍神思不屬地走出殷家大門。
想起這些年他對殷知寒的刻板印象,卻在這短短兩個月之間被悉數打破,產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燕星衍也不知道此時此刻他那複雜難言的感受是什麼。
隻是在吩咐隨侍去打探消息後,夢遊般來到了萬衣居門口。
直至門口時,燕星衍才恍神想起,殷知寒如今並不主要負責萬衣居的事情了,就算自己來萬衣居,也找不到殷知寒的。
等等
我是想找殷知寒?
燕星衍壓下心裏蠢動的念頭,正想轉身離開時,卻被人突然叫住。
“六殿下?!”
這叫法太過直白,燕星衍還呆了呆,猶豫了一下,還是不確定地回頭望去。
是在叫我?
對方的直勾勾的目光太過篤定,簡直讓人無法辯駁。
你誰?
燕星衍打量了一下眼前這位容色寡淡穿著更寡淡的少女,實在沒從記憶裏尋出認識的痕跡。
又是哪個大臣家的千金小姐?
燕星衍不太想理會。
作為當朝的六皇子殿下,燕星衍還算是個香餑餑,雖然在許多達官顯貴眼裏,這位六殿下著實不算什麼潛力股,但對於許多官位不上不下,沒什麼發展前景,也沒什麼野心的閑官來說,燕星衍還算是個績優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