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已經過去五十多個小時了,束隆依舊一副“我就是什麼都不說,你們能把我怎麼辦?”的架勢。
一位女警員走進來,把一摞文件放在桌子上,坐下的同事還故意輕鬆地歎了口氣。
“我來跟你聊聊你的母親,怎麼樣?”
束隆依舊嘴角扯了一下,並沒有答話。
女警員看著一份檔案,說:“四個月前你的母親剛去世啊?”
束隆就那樣麵無表情地看著女警員。
“你小時候,她對你不好吧?”
束隆裝作沒聽見似的。但是女警員的耳機裏觀察室外麵的警員提醒:“他的表情有變化,繼續。”
“小時候,她是不是經常喝醉,然後打你?”女警員故意慢悠悠地翻著檔案,說:“你在三歲和……七歲的時候都被她打到住院,是不是?不過我很好奇……你為什麼不跟護工走啊?嗯?”
束隆表麵依舊沒有任何表情,但是在術業專攻的專家眼裏,他的每一個甚至自己都沒有發現的微表情已經出賣了他。
“你當時說……那些傷是……”
“這個跟案情有關係麼?”
“你願意聊案情了?”
他又恢複了那個蔑視一切的表情:“我都說了,我就是一時興起,想去同事家弄點東西,就被你們抓到這裏來了。”
女警員不厭其煩,在他麵前三句不離他的母親,就這樣不斷刺激他。
束隆終於被兒時被母親虐待的記憶折磨得不成樣子,半個小時下來,他的思緒已經在崩潰的邊緣。
“你十六歲編寫了一套安保係統,並且獲得了青少年組編程大賽的第一名,然後被景氏生化集團雇傭。從此,你過你的生活,你的母親還曾因為你不支付贍養費而起訴你,是吧?”
束隆沒有說話。
女警員就繼續說:“你用自己仍然未成年為辯護,你的母親敗訴了,是吧?”
“你的檔案裏不是寫著嗎?”
“四個月前你的母親因為吸食毒品過量死了?”
束隆眼神渙散,他調整好了自己的情緒,輕鬆地應對:“對!嚴格來說,她已經不是我的母親了。”
“法律上允許了你們斷絕母子關係,但是血濃於水,你的身體裏任然有她的一半基因,不是麼?”
觀察室外麵的麵部微表情專家指導女警員:“可以,繼續。”
“自從你的母親死後,你就更加迷戀封曉寒,每次在電影電視劇裏看到她,你是不是都會想——要是跟她搭戲的那個人是我,多好啊。是吧?然後呢?你就在她家安裝監聽設備,她出席的每一次活動你都會去,是吧?”
束隆的表情不再那麼平淡。
女警員忽然放下文件,盯著他:“也許,很多人跟你一樣都有喜歡的明星,可是……如果她死了,就消失了,那麼美好的人就那麼消失了……”
束隆似乎有了更大的動搖。
“封曉寒在a市嗎?”
女警員耳機裏傳來聲音:“是!“
“你把她藏在哪兒?”女警員繼續說:“廢棄的倉庫?”
專家:“不是!”
“某個並不隱蔽的地方?”
專家:“是,繼續!”
“是哪兒呢?某個地下室?”
專家:“是。”
忽然,束隆開口說話了:“我都說了,我不知道。”
女警員麻利地收了桌上的文件,走了出去。單向玻璃外麵有四五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