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芙琳全身的血液都往臉頰上湧。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如此難堪。
“你在害羞嗎?”勞倫佐更加驚訝了。
“我為什麼要害羞?”她板著臉反問。
勞倫佐以指尖描摹地圖上的紅叉,自言自語:“這幾個標記墨水氧化的程度很嚴重,比半年前更早。”他重新轉向她,驚歎的微光在他的眼睛裏舞蹈,確信的論斷裏帶一點得意:“你已經關注我、視我為目標很久……在我與你相遇、知道你的存在之前,你就已經知曉我,努力收集關於我的信息,試圖分析我、理解我。”
“我可以詢問理由嗎?”他甚至表現出了些微歉意,就像個詢問淑女家中陰私的紳士應當做的那樣,“我至今的獵物中是否有你珍視的人?”
“不,”伊芙琳為了找點事做,取出油紙袋裏的麵包、冷餐肉和奶酪擺盤,“我和你沒有私人恩怨。”
“那麼為什麼?”
她抬頭,眉毛微揚,哂然反問:“我是本地最優秀的獵人之一,而你是近年港城最凶惡的禍害。我想要捕殺你不是理所當然的事嗎?”
勞倫佐無言看了她片刻,柔聲歎息:“你這麼笑的時候非常有魅力。”
伊芙琳就當沒聽到,單手叉腰盯著盤子裏的食物看了片刻,心平氣和地說:“我需要一把切奶酪的刀。而你剛才把它扔進了壁爐裏。如果我現在再去洗一把餐刀,你能不能等我切完再把它打飛?”
勞倫佐舉起雙手,一臉無害:“隻要你不打算用那把刀切開我的胸口,我什麼都不會做。”
她倒退兩步,確定勞倫佐不會等她轉身就撲上來,轉身在放置餐具的抽屜裏翻找。
“既然你已經追蹤我那麼久,為什麼我沒有更早與你相遇?”
吸血鬼的問句從身後傳來。
伊芙琳擦拭著餐具一聳肩:“之前我沒有現在那麼強,僅此而已。”
“這麼說,你很可能還會變得更強。”若有所思地停頓片刻,他又說,“也許我應該現在就殺了你。”
伊芙琳將餐具隨手擱在餐盤邊,表現得極為鎮定:“如果可以,我不希望這裏成為凶案現場。房東對我很好,我不想給他們添麻煩。”
“這麼漂亮的公寓如果被弄得一團糟確實很可惜。”勞倫佐雖然這麼說,卻明顯正在想象淡黃色牆紙沾上飛濺的血花的樣子。而後,他好像才注意到準備好的餐具不止一副,驚訝地眨了眨眼。
伊芙琳坦然迎上他的注視:“你似乎對人類的食物很有興趣。”她飛快地彎了一下嘴角,帶一點不加掩飾的惡意:“不過我隻有銀餐具。”
“我確實不喜歡白銀製品,但我戴了手套。”勞倫佐對冷餐肉表現出露骨的嫌棄,轉而切下一小塊布裏奶酪,用叉子送進嘴裏。咀嚼兩下後,他直白地表達了感想:“表麵那層堅硬的東西有股奇怪的黴味。”
“但美食家普遍認為布裏奶酪的這層表皮正是它的風味精華所在。”
“是嗎?”勞倫佐矜持地放下餐叉,還自己倒了杯清水喝下去,顯然不打算再給奶酪一次機會。然而對烤栗子,他卻有探究的耐心。不止是鮮血,他對入口的東西似乎都同樣挑剔。
伊芙琳當然沒有胃口,她起身:“你要喝茶嗎?我這裏並沒有爐灶,但搖個鈴房東家的女傭就會送上來。”
勞倫佐微笑,似乎對她想做什麼心知肚明,但並未阻攔:“可以。”
她就走到門邊,一排鈴鐺鑲嵌在壁龕中,下麵都連著細繩。其中一個鈴鐺上標注著“茶”。搖好鈴鐺後,她走回餐桌邊坐下,切下一片麵包拿在手裏裝樣子,盯著勞倫佐的臉。
他彎唇:“你想問我什麼?”
“我在想你活了多久。”
勞倫佐饒有興致地交疊雙手抵在下顎:“你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