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要的是,加加沒跟駱遠鶴合作過,她隻聽說過駱遠鶴,但沒見過。
繆存讓她穿著膚色緊身練功服,背後是低飽和深藍的背景布,她赤腳側蹲在地上,大腿緊緊貼在懷裏,側臉輕輕貼於膝蓋,臉上做出走神的神情。
這是很常規的pose,繆存決心畫一幅貼近野獸派和表現主義的人體,簡括,直率,線條簡單,隻讓色彩在畫麵中充分釋放。
玻璃牆都被蒙起來了,並沒有人來打擾或看熱鬧。
除了駱明翰。
繆存畫畫時心無旁騖,不用插耳機也自動摒棄了外界一切聲音,大腦中是靜謐無聲的。加加見到駱明翰,一眼便知道他肯定是老板,表情有了禮貌性的微笑,繆存淡淡一句:“別動。”
駱明翰倚在門口,手裏提著咖啡紙杯,一聲未吭地看著他畫畫的背影。
駱遠鶴學畫時把家裏弄得跟顏料桶爆/炸似的,讓人煩得不行,怎麼到了繆存這兒就這麼招人疼了。
駱明翰看得心癢,恨不得把他按自己懷裏一邊作弄他一邊讓他畫,屆時下筆軟綿綿地沒有力氣,跟他人一樣。人在懷裏被他磨得細顫,於是筆觸也透著抖。
莉莉等著提醒他開會呢,不見人,最後在茶水間逮到老板——
“你幹嘛偷喝我薄荷茶?”
駱明翰一字一句跟牙疼似的:“降、火。”
莉莉恨他的心狠,“早上也不知道送人家來上班,忍心嗎,倒四趟車呢!”
薄荷茶難喝得要命,駱明翰眉頭緊皺:“你怎麼知道?”
“大學城離這兒多遠啊,實習時也這麼折騰過,每次一個半小時妥妥的。”莉莉的目光中透著道德譴責:“連個專車接送都不舍得包,摳門死了。”
他想趁中午飯抓住人問一問,但繆存以跟模特約好了為由,直接了當地拒絕了他。
一磨蹭到了晚上,公司都是內卷狂魔,高薪高壓之下沒個十一點都不會走人,駱明翰這個老板反而是最清閑的。
不過今天例外,他今天也折騰到了十二點,全公司都走空了,掛著高級合夥人銘牌的辦公室還亮著燈。
加加早在下午就走了,繆存晚上起了風景圖的草稿。同時畫兩幅畫聽著很扯淡,但他隻想快點完工快點拿錢,因為還要去西雙版納。
玻璃門上傳來一聲輕叩:“怎麼還沒走?”
繆存正在洗筆刷,聞言一頓,半抬起頭:“現在就走。”
駱明翰手裏挽著西服,領帶擰鬆了一些,看著隨性不羈,沒白天那麼正經了。他走進會議室,空氣中彌漫著鬆節油和顏料的氣味,襯得他語氣溫柔:“其實不需要畫到這麼晚。”
繆存擦過手,背過身脫下t恤,“無所謂,晚上狀態好就多畫點。”
駱明翰的視線停在他腰腹上,呼吸不明顯地一滯,再開口時嗓音都有點啞了:“你是真不把我當壞人。”
衣服被隨手一扔,輕輕地落在了畫架上,像落在了駱明翰心裏。
繆存心裏嘲弄,心想你是沒住過男生寢室嗎,兜頭套上早上穿過來的那件,垂眸道:“你又不是公狗,看人脫個衣服就能發情。”
是在罵人,駱明翰確信無疑。
但他被罵得心裏癢,眼眸一暗,很想扣住他的手腕,好好教一教他什麼叫做「公狗」,又是什麼才叫做「發情」。
繆存渾然不覺,彎腰撿起書包,轉身的時候撞上了駱明翰的胸膛。他被撞得悶哼一聲,捂著鼻尖惱火地問:“你幹什麼!”
駱明翰不退反進,兩手撐上桌沿,慢條斯理地把人逼得退無可退了。
“你知不知道,這樣子罵人是很危險的。”他促狹地、低沉地說,鼻尖幾乎與他相抵,“不如再多罵幾次,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