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覺得繆存掛電話好快。
心頭始終縈繞著一種感覺,好像,他在繆存眼前時,繆存便很愛他,他不在他眼前時,繆存便總是很冷淡。
他給繆存發微信:「有時間就去我家吃飯,你的兩盆月季花應該很想你。」
繆存回了個「好」,駱明翰後來應酬完回家時,便總存了一份奇怪的念想,希望在玄關處看到多出的一雙黑色帆布鞋,錢阿姨接過他的外套,笑意盈盈地跟他說,繆繆先生在這裏。
但念想總是落空,他覺得繆存也不是那麼喜歡這兩盆月季。
一直忙到了周五,駱明翰才有空喘口氣,以往他都會去關映濤那兒喝兩杯放鬆放鬆,順帶聯絡聯絡感情,但這次他隻想見繆存。從鄰市開完會便馬不停蹄地開車回來了,到國貿時是晚上八點,公司沒下班,繆存也沒走。
隻是數天沒進這間會議室,但已覺得隔了很長的日子,那副人體油畫已經徹底完工,上麵罩了層白布,風景畫也已到了尾聲,繆存完全是想象著畫的,甚至沒有打草稿,但顏色那麼漂亮,在淡藍中千變萬化,細膩得讓人覺得眼睛不夠用。
駱明翰倚在門邊安靜地看著他,雙手揣在西裝褲兜裏,手裏挽著件西服。看夠了,他關上門,從背後抱住繆存。人影在玻璃門上晃動,有人自門外端水走過,目不斜視。
繆存身體一僵,差點就亂了筆觸。
駱明翰貼著他的臉:“怎麼覺得好長時間沒見你了?”
“還在公司,你別這樣。”
他手裏拿著筆,不敢太掙紮,駱明翰吃準了這一點,看他緊張覺得有意思,更變本加厲。
“小白眼狼,”他親昵地叫他,恨得牙癢癢:“我看你是真的一點都不想我。”
大手將繆存髒兮兮潑滿顏料的t恤帶起,繆存吞咽著喉結壓低聲音:“你瘋了!”
駱明翰掐著他的下巴,迫使他仰起脖子轉過臉來,繼而吻住。指尖的煙燃著,他的吻裏也帶著煙草味。
玻璃幕牆上包得好好的封紙有一天被加加手欠撕了一角,又沒人管,口子不免越來越大。
外間鍵盤敲擊聲凝滯片刻,連帶著與客戶溝通的聲音也壓低了,似是話到嘴邊倏然忘了,隻能捂著話筒麵紅耳赤地道歉賠罪:“稍等……您剛才是說……不,我這兒沒出什麼事……”
春光都被看完了。
駱明翰的吻帶著漫不經心,但吻著吻著便認真了起來,到後來,帶著發狠霸占的味道。吻完了,心頭那點患得患失的陰霾才散盡。
繆存可憐,唇角都破了皮,不知道駱明翰莫名其妙發什麼瘋。
駱明翰圈著他,在耳邊哄他:“繼續畫,別分心。”
辦公室人還多著,又回到了忙碌而兩耳不聞的節奏。繆存被他撩撥得手腕發著細密的抖:“……你這樣我畫不了。”
真純。
駱明翰含吻他柔嫩的耳垂,托住他的手腕,繼而握住,帶著他,在畫上輕輕描了一筆。
那一筆像描在了什麼心癢之處,以至於繆存整個人都在抖。
“以後公司重組拉去拍賣,拍賣師這樣介紹……”他用戲謔下流的口吻哄人,“這一幅,是畫家與他愛人盡興時信筆而畫,……正適合掛在臥室。”
繆存撐不住了,一手緊緊扶住畫架。明明此刻除了接吻什麼事都沒幹,畫和藝術都被他三言兩語玷汙,可他這個學畫的人卻覺得可恥的興奮。
駱明翰深吸了一口氣,再開口時語氣卻正經了,歎息般地說:“妙妙,你要我以後還怎麼對著這幅畫開會?”
隻要一看到,便會想到掌心下肌膚的溫度和此刻的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