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明翰斜他一眼,手指打下一行數字又給刪了,饒有興致:“哦,你要給我打折?”
打下一個三萬,直接少了一個零,遞給繆存看:“這樣?”
繆存:“……”
好家夥你這是直接打粉碎性骨折了!
生氣又無可奈何的模樣太好笑,駱明翰笑得不行,繆存一把搶過手機:“我自己來!”
“喂,”駱明翰從背後圈住他,“別鬧。
繆存一口氣往後加三四五六個零,被駱明翰緊緊抱住了,再也為非作歹不得。
“兩幅畫就要我全部身家?”他講話的聲音弄得繆存耳朵癢,“不嫁給我很難收場。”
這隻是一句興之所致的玩笑,就好像男男女女掛在嘴邊的我愛你。
這也應該是做不得真的,但話音落下,剛才還嬉鬧的場麵一瞬間就跌入了寂靜的冷場中。
繆存把手機還給他,視線垂著,“對不起,不開玩笑了,三十萬。”
駱明翰接過,咳嗽聲欲蓋彌彰,“別往心裏去。”
繆存點點頭,很快地接著話:“我知道,我沒有當真。”
隻有駱明翰自己知道,他遊戲情場這麼久,每一次都沉浸得以假亂真,但唯有這次脫口而出了這樣離譜的情話。
聽到繆存說沒有當真,他如釋重負的同時,一絲難以言喻的失落卻漫了上來,令他嗓音發緊:“為什麼不當真?”
繆存終於抬起眼眸看他:“為什麼要當真?總是要分手的。”
那種理所當然的、天真的迷茫又在他眼裏浮現,他好像真的是如此想、如此打算的,以至於覺得駱明翰的這一問很多餘,很令他費解。
他這麼熟知遊戲規則,是最佳遊戲人選,這意味著屆時分手時彼此會很暢快、很好聚好散,甚至還可能做朋友。但駱明翰卻輕鬆高興不起來:“你不想跟我一直交往下去?”
那當然不行,這隻是駱老師不在國內時,繆存以解相思的一種權宜之計。
駱老師一年後回國了,當然就該斷了,而且他將永生永世都不再出現在駱明翰眼前。
繆存是這麼打算的,便也是這麼說的:“不想,我之後要去法國,我們以後應該也都不會再見麵的。”
駱明翰第一次聽到他這個打算,整個人猶如被人打了一悶棍般蒙了一瞬,連同著胸口也在堵。
他是不是真的有病了?他連幹都沒幹過他,為什麼就開始在乎起那個虛無縹緲的以後?
“你……為什麼要去法國?”他勉力笑了笑,“以前怎麼沒聽你提過?是什麼時候決定的事?”
法國很遠,他也許一輩子都不能再見繆存。
這種感覺很奇怪,算起來,他和繆存也不過相識兩個月。有一位前任在歐洲和人私奔了,席霄寒第一次分手時用的也是留學的爛借口,但駱明翰從未如此刻慌亂過。
一瞬間的慌亂毫無道理奔襲上心頭,他覺得無能為力。
多少人離開,他是用穩操勝券的目光目送他們離去的,因為知道他們會回來。
在歐洲和人私奔的回來求他複合,席霄寒也從英國回來也乖順地當了他兩年好床伴。
這一次他卻失去了這種遊刃有餘,似乎有一種聲音告訴他,繆存他,從此將不再回來。
他的心不在他身上。
他還不知道,繆存的去和留,都不過是因為駱遠鶴,他的心在駱遠鶴身上。繆存要去法國,因為駱遠鶴如此邀請他,如果駱遠鶴說他回國了便不會再去法國,那麼繆存也將留在國內。
他隻要駱遠鶴,他能夠孤身一人待在駱老師身邊一輩子,看他娶妻生子四世同堂,他將守著自己有關愛的秘密直到死去躺入墳墓。
繆存輕描淡寫:“想去法國打工,有個親戚偷渡在法國定居下來了,我去找他。”
“法國很亂,”駱明翰說,張口就抹黑浪漫之都,“到處都是強盜。”
繆存忍不住笑出了聲:“沒關係,我沒錢可以偷。”
手機震動,錢到賬了,駱明翰點他心口:“你現在有三十萬,小富翁。”
繆存用力“嗯”了一聲,“謝謝你為我的夢想注資,我會每年給你寄新年卡片。”
駱明翰心裏又軟又疼得不知道成了什麼樣子,“我就值你惦記一張卡片?”
繆存孩子氣地笑,眼睛很亮:“駱哥哥,我現在覺得你是個好人。”
駱明翰垂目注視他許久,許久,臉上笑意變淡:“妙妙,”他抬手拂了下繆存的額發,“你其實是不是沒那麼喜歡我?”
“一點點。”
“每年一張卡片的一點點?”
“兩張卡片。”繆存勉為其難。
駱明翰勾了勾唇:“如果我想要更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