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說的對,那孩兒今夜便下山了。”
“好,注意安全,對了,你去查查,跟著太子的那個丫頭片子,是西南哪裏人,家中還有什麼人,怎麼結識的當朝太子。”
“是,父親放心,孩子記下了。”
忽然聽見自己,桑縈也是驚了一下,她這會確認,說話之人,應是陸庭深和他的兒子,她置身的這一線天進退皆是不易,前麵更是彎折的通道,她看不見出口外是什麼光景。
若是這裏隻有這一處出口,隻怕待會她要跟來人麵對麵了。
“什麼人!”忽地一聲厲喝,是陸庭深的聲音。
桑縈暗道不好,她這會進退兩難,這地方她又施展不開,她急退兩步,退到一處相對鬆緩的位置,將軟劍持在身前。
“父親,怎麼了?”年輕人低聲問道。
“上麵有人。走,去看看。”陸庭深道。
接著便是兩道踏著山壁的悶響,二人憑著輕功身法,從岩壁直躍而上。
聲音穿過岩石,傳到桑縈耳邊時,她稍愣了片刻。
這二人追得不是她,幾乎是一瞬,她便回神,小心從一線天的通道中緩緩後退。
隨後沿著來路,避開巡山侍衛,從後山穿回山莊,回到自己的房中。
將房門關好,她這才鬆了口氣,靠在房門上,小口喘著。
多半是引著她到一線天的那人,又幫了她,將陸庭深父子引開,這人對她沒有惡意,似是僅僅隻是想讓她聽到陸庭深父子的密談。
“縈縈回來了?”房中傳來清潤的男子聲音。
忽如其來的說話聲,激得桑縈頭皮一緊。
她回了房間便想著方才後山一行,全然沒有察覺到房中有人。
再躲卻是來不及了。
桑縈走進屋中,陳頤正坐在她屋中書桌前。
屋中沒有燃燈,他坐的位置又逆著光,手中看不清楚把玩著什麼,隻一雙眼清亮地瞧著她。
“坐。”瞧著桑縈站在內室門口,陳頤隨意道。
和桑縈不同,陳頤這會從容又自在,仿佛他才是這屋子的主人。
他像是沒瞧見桑縈一身夜行衣。
桑縈走近,坐下。
這會她心思轉得飛快,就算被他發現又能如何?
他不會武,又不能將自己怎樣。
且她是跟他一同進的山莊,他若是不想節外生枝,便什麼都不會往外說。
她定了定神,腦中想著若他問起自己方才去了哪,要如何應對。
出乎意料地,陳頤遞過來隻小盞,裏麵不知盛著什麼,他溫聲道:“嚐嚐。”
桑縈接過,卻也不喝。
這莫名其妙遞過來的鬼東西,她如何能入口。
“這可是宮中的貢酒,西域一年一貢的酺陶果釀。”
陳頤也不強求她喝,他給自己倒了一杯,端起來淺嚐,笑著與她說道。
“殿下找我何事?”桑縈垂眸道。
她不想和他在這繞圈子,後山走這一趟,雖不是一無所獲,可和師父相關的消息卻是半點沒得到。
這會她心情談不上好,實在是沒耐性和他費心思。
“隻是想和縈縈共飲一杯。”陳頤悠悠道,“倒未曾想到縈縈這麼忙,夜裏還要出門。”
他全然不理桑縈這身顯眼至極的夜行衣,就如同尋常聊天一般。
桑縈頗為生硬地應和他,“殿下真是,好興致。”
“縈縈才是真的好興致,後山可還好玩?”他淡聲問她。
陳頤輕飄飄點明她這一晚上的去向。
桑縈默了默,倒也沒否認。
他既是說出來了,自己再否認這些也著實是沒必要。
“殿下,五嶽劍的人現下關在何處?”桑縈想了想,輕聲問道。
陳頤起身走到燭台前,從旁邊拿起火石,輕輕一碰,屋內乍然亮起。
“這會多半到京城了。這火石隻是瞧著嚇人罷了,倒也沒有我想得那般凶險。”
“已經到京城了?他們會被關進大牢嗎?”桑縈起身走到陳頤身旁,追著問道。
“他們都是朝廷欽犯,最終如何處置還要看父皇如何決斷。”
陳頤將另一隻燭台也點燃,將火石放到一旁,拿起帕子慢條斯理地擦著手。
“殿下,陸庭深要將人劫出帶至山莊。”
她雖與衡山劍和壽山劍的人沒什麼仇怨,但他們興許和魔教有關聯,若師父也被魔教所傷,那這些人多半還有用,於桑縈而言,這幫人在陳頤手中,遠比在浣溪山莊要方便許多。
若是可以,她甚至希望這些人能一直被關在京城大牢中,留著條命就行。
桑縈話音方落,陳頤轉向她,燭火搖曳下,他眉眼俱是溫柔。
驀地,他伸手過來,桑縈退後幾步避開他的動作,“殿下?”
“遮著口鼻不難受?”見她躲開,陳頤自然地指指她遮麵的黑紗,回身走向一旁的座椅。
她方一回屋便遇見他,這身行頭都來不及換,麵紗也沒解下。
桑縈頓了頓,將麵紗解下,拿在手中,順時呼吸暢快了不少,她望向陳頤。
“方才我在後山,聽到陸庭深父子二人的對話,提到淮山劍死於卿心,殿下,您可曾見過中卿心毒之人嗎?與當日淮山劍眾人死狀可有什麼異同?”
陳頤麵上笑意不變,隻聽見桑縈提及卿心時,倒酒的手稍頓。
“身中卿心之毒的人嗎?還真是沒見過,不過淮山劍的死也未必和卿心相關,不是衡山和壽山兩派下的毒嗎?”
“當日殿下也在場,衡山劍的陸衝親口說的,甚至還想要殺壽山劍的宋成文滅口,顯然是他們害了淮山派滿門,但方才我在後山聽陸庭深父子談話,言辭間提及卿心毒的死狀,竟和淮山劍眾人死狀吻合,我也是沒太想通。”
桑縈沉吟片刻,眉微蹙起,一邊回想一邊慢慢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