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朗也真是為難,他隻不過隨便說了一個故事給南宮淩風解悶,卻不知什麼時候,外麵的雪鴿也悶了,進到車廂來,當了聽眾。但她是半途而來,沒法,隻得重新講一遍。好不容易接上了,正講著,忠伯又無聊了,他一邊趕著馬車,一邊拉起簾子,又做了一個意外的聽眾。於是夜朗再次從頭開始……現在看著雪霽她們,他有預感,自己還得重新開始。
忠伯到底是老人家,多少回體諒別人的心情,他沉思片刻,道:“還是先讓夜公子休息一下吧。少爺順道把故事講給雪霽她們四個,我跟雪鴿去準備午膳。”
聽到忠伯讓夜朗休息,南宮淩風先是失望地垂下了睫毛,而後再聽到忠伯的安排,他一愣之後,像是煥發了新的生命,連忙招呼雪霽等人,他要給她們講故事。
雪宸雪夢阿奇一聽是人妖相戀的故事,馬上露出了興致盎然的笑容,雪霽則是半信半疑:不就是一個故事嗎?至於那麼大動靜。難道平時聽書看戲還少了?
夜朗感激地朝忠伯一點頭,就轉身進了馬車,他首先得喝點水。
過了大概一炷香的時間,因準備午膳離去的忠伯雪鴿回到了眾人休息的地方,倆人的手中,俱抓住尚自活蹦亂跳的野雞、野兔。
夜朗聽到動靜,從簾子的縫隙中望去,不禁露出了驚訝的神情,這麼快的時間裏,居然就抓來了野雞野兔,看來,他倒是小瞧了南宮淩風的這些仆人。
忠伯支開隻會添亂的雪鴿,手腳麻利地點燃了火堆,燒起了開水;雪鴿見那四人圍著南宮淩風聽得正起勁,好像也沒有她的事,眼光就來到了夜朗不聞不動的馬車,機會難得,她跳上了馬車。
夜朗看著不請自入的雪鴿,沒有露出絲毫不解,反而挑眉示意雪鴿坐下。
赫然小桌子的對麵,正擺著一杯熱氣騰騰的茶水。好似,夜朗也正專門等著雪鴿。
雪鴿倒還仲征了片刻,隨之敞然——她怎麼忘記了眼前的這個夜朗可不是以前的那個可以相比擬的,這人如果是鬼,那也是修煉成精了的。
藍天白雲,青山碧樹,徐徐的微風輕送,就是一片綠色的海洋,在這綠濤中間,一處顯形的白,便是夜朗等人所在的半山腰,夾擊在群山之間,是難得的一塊平整空曠之地。
淡淡的炊煙升起,不久,濃鬱的香味隨之飄蕩在群山之間,劈啪響亮的火光倒映在忠伯喜悅的笑臉上。拜南宮淩風的所賜,他們從昨日到現在,肚子裏都是一些甜食點心。現在終於到了他大展身手的時候——天然的火燒野味馬上就要出世了!
對著忠伯喜滋滋的笑臉,是一群悲哀的人,南宮淩風向來就是過耳不忘,如今更是將此項本事發揮到淋漓盡致,將夜朗一上午重複了三遍的白蛇傳一字不差地如數講給雪霽等人。於是先前他與雪鴿忠伯臉上的哭泣神情一點不差地轉移到了雪霽等的臉上,一個個眼眶泛紅,淚流腮邊。而雪霽也終於打消了最後的疑惑,這麼新奇而不落俗套的故事,她也是第一次聽說,原來妖也可以有情有義,知恩報德。
夜朗從偶爾被風掀起的簾子往外瞥看,望到的就是這麼一副“悲喜交加”的場景,不由得搖頭感歎:來到這個時空的前幾天,他就赫然發現,這並不是一個完全空白記憶的朝代。京師長安、金陵……這些都是一些熟悉之極的詞眼,讓他不得不懷疑自己是不是回到了唐朝?不過,唐朝可沒有“南宮”這樣的國姓,更沒有“南國”這樣的說法。也就是說,他到來的這個時空,雖然保留了一些他所學曆史的框架,卻在細節的地方,泯滅了塵埃。
白蛇傳的故事,他也是胡亂而為之,隻是錯有錯著,杭州還在,斷橋卻不知歸在何方?
今日,雪鴿再次給他說了一些關於夜家的人和事。如此這般,一個一個講述下來,離他的夜家之行也越來越安全。隻是想到要扮演那紈絝子弟的樣子,不免頭痛。但是這樣的情形卻又是無法避免的。
在南宮家那些人不知道的就罷了,知道的卻又能接受他,無非是“事不關己”的灑脫。仔細想想,他夜朗到底是一個“外人”,假或真,隻要麵子上的身份擺在那裏,對南宮家的人,根本沒有實質的影響。而事實上,這樣的局麵對他們也百利而無一害:婚約完成了,得到的也不是傳說的廢物。反觀夜家,就不會這麼好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