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1章 夢魘(1 / 3)

第一章

寄青書/著

晉江文學城原發

梅雨時節,細雨冥冥。

滿城飛絮如煙似霧,豆大的雨珠落在屋簷地麵潤濕了青石路,濺起一地水花。

劈裏啪啦的急雨敲打著窗子,暖閣裏伺候的丫鬟見狀趕緊闔上窗戶,隨著吱呀一聲,她聽見了門扉輕開的聲響。

柳兒瞧見來人,用極清的聲線說道:“嬤嬤,小姐昨日又魘著了,這會兒還在睡呢。”

李嬤嬤微微頷首,旋即撩起垂曳的紗帳,看了眼裏頭的還在熟睡的少女,複又輕聲對著她說道:“時辰還早,你也不必叫小姐起來,等遲些我命小廚房送些早膳過來。”

柳兒‘誒’了聲,便去忙活起別的事。

李嬤嬤轉過頭,神色凝重的望著綃紗後那道身影。

垂落的綃紗帳,影影綽綽地掩著雕花床上斜躺的人兒,隻見榻上女子輕倚玉枕,姣好秀麗的玉容雙頰卻蒼白如紙。

女子柳眉微蹙,卷翹的眼睫輕輕顫動,額間隱隱沁了細微的薄汗,濕了她的鬢發。

沈晚從噩夢中驚醒,四肢百骸傳來的痛楚讓她察覺到,那並非是夢而是真真切切存在的。

猛地坐起身,方才的驚悸尚在,捂著發疼的胸口她悶悶的喘著氣。

李嬤嬤聽到動靜,急忙掀開綃紗勾到一旁:“二姑娘醒了?”

沈晚恍若未聞,怔怔的出神不知在思索些什麼。

李嬤嬤心道她莫不是病了,抬起手覆在她額間,卻觸及到一片冰冷,“二姑娘,你可別嚇嬤嬤。”

沈晚拾掇起枕邊帕子,擦了擦額間的細汗:“嬤嬤我沒事,隻是做了個噩夢。”

這幾日她眼下的烏暈的也愈發的重了,隻因近半個月她都連做同一個噩夢,夢裏她的雁姐姐麵目猙獰,捏著她的臉灌她毒酒。

細細想來委實荒唐,她的雁姐姐怎會像夢裏那樣害她,她們二人雖然不同父不同母,可卻親如親生姐妹。

更何況,夢裏她竟還懷有身孕,肚子裏的娃兒還不知是父親是誰,如此詭譎的夢實在難以讓人信服。

李嬤嬤歎氣,接過她手裏的帕子,輕柔地替她擦拭:“老這麼做噩夢也不成,還是得告訴老夫人。”

沈晚抿了抿唇,沉吟道:“嬤嬤千萬不要告訴祖母,她年歲大我也不想惹她不開心。”

沈老夫人向來疼她,若知道她夢魘,定又要鬧得人仰馬翻,記得她幼時臉上起了疹子,常來國公府看病的老大夫說服幾貼藥就會好,可老夫人硬是請來宮裏的太醫給她診治。

為著這事,還驚動過皇後娘娘,光想到那副場景,她頭便有些發疼。

李嬤嬤收好帕子,倒也拿她沒辦法,隻得道:“好,嬤嬤聽晚姐兒的,不去和老夫人說。”

柳兒耳尖的聽到裏頭聲響,便掀了珠簾進來,“小姐,衣裳都備好了,你可要起身?”

李嬤嬤怒瞪了柳兒一眼,責備她出現的不合時宜,繼而騰出地來,讓她伺候。

淨臉漱口又換了嶄新的衣裳,沈晚安坐在鏡奩前,眼睫微垂摩挲著寢衣上那抹濕潤的水澤。

她揉了揉發脹的眉心,垂著眼睫嗔怪道:“安神湯我都灌下多少了,可入夜後總是睡不著。”

柳兒挽起她如烏緞的墨發,拿起蘸水的篦子輕緩地梳著:“那奴婢晚些和嬤嬤說一聲,讓她再取些安神催眠的藥來。”

沈晚麵帶倦色,低聲道:“罷了,喝再多也無濟於事。”

這些天她每夜都得喝安神湯才能入眠,饒是如此她還是會做那場噩夢睡不安穩,倒不如不喝。

柳兒捏著篦子的手頓了頓,“不然今個兒二姑娘去甘佛寺時,隨老夫人一起燒幾炷香,求菩薩去去晦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