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香四溢,蕩漾著沁人氣息香氣的茶館裏罕見的見了血,這令人始料未及。
在座諸位原安安靜靜的品著香茗,暢談著趣事,聽得廳內偌大的動靜紛紛側目看了過去。
方才囂張跋扈的醉鬼不知何時已經變得鼻青臉腫,他倒在地上嗚咽翻滾著,而他身邊的人見狀早都各自保命,跑出了茶館。
男人躺在地上翻滾著,渾身上下的痛楚讓他苦不堪言,周圍人隻是躇足觀望,邊上的好事者則竊竊私語。
“那位俊俏的公子本事還真打,三兩下就把人給打趴下了。”
“誰說不是呢,看起來文文弱弱像個書生,動起手來居然這麼狠,真是人不可貌相。”
“李家的這位公子也是活該,仗著李府有幾個臭錢就橫行霸道,以往告到官府都沒有用,那位公子著實我們出了口惡氣。”
沈晩聽著耳邊響起的喁喁聲,甚是訝然,心裏百感交集。
眼前男子為何要救她,又為何那麼熟悉,她迷惘的望向男人的高大頎長的背影。
疑問鋪天蓋地的襲卷而來,她怔然的站著,一時挪不開眼。
沈雁扯她衣袂,把她往後拽,“晚晚,事情鬧成這樣,我們還是趕快走吧,救我們的這位公子看上去也不像是什麼好人。”
沈晩心有顧慮,輕輕拉開她的手,“雁姐姐,我們再等等。”
沈雁麵露詫異,看了眼那頭的青年,頓感不快。
不多時茶館外走進來幾位帶刀的錦衣衛,他們望著屋子裏的狼藉皆皺起了眉頭。
為首的錦衣衛欲要發問時,仿佛看到了什麼,便噤聲漠然地把昏迷的男人抬起來丟到外頭。
清朗的青年緩步走向沈晚。
沈晚愣了一瞬,曲膝微微福禮以表謝意旋,即想要避開。
“姑娘不識得我?”男子先是反問她,隨後又道:“甘佛寺,山賊。”
言簡意駭的五個字,一下便讓沈晩記起那日。
沈晩沉思片刻,隻說:“多謝公子相救,若有機會,我改日再回報公子。”
男人笑意溫潤,低了聲道:“擇日不如撞日就在今日吧,這裏不太方便說話,姑娘可願隨我去隔壁酒樓一坐?”
沈晩心生退意,眼眸流轉想要告辭,卻沒想到男人說道。
“姑娘放心,我沒有別的意思,隻是那酒樓是我開的。”幸得男人及時開口,這才打消沈晩顧慮。
庭院深深,水榭臨湖而立。
小小的酒樓後院,竟別有洞天,沈晚步調輕緩地跟在男人身後走著,踏過回旋曲廊,風起廊簷撞響鈴鐺,發出悅耳輕靈聲。
遙望憑欄處,院內百花競相盛放,暗香襲人。
“姑娘請坐。”男人薄唇翕動,指引她坐那石凳上。
沈晚目光凝在他清雋的側臉,當時形勢迫切,她沒看清救她之人,沒想到他就在玉京城中沒有離開。
原好還想托人尋他,孰料因緣際會二人再次相遇,讓她有機會道謝,隻是現下的處境,倒讓她有些不明白。
既然是找她討要謝禮,他又為何隻見她一人,讓同行的雁姐姐還有她的婢女在外等候。
“上次一別還不知公子的姓名。”緘默良久,沈晩檀唇微張,沒有落座而是問他的名。
她隻想著早些同他說清楚便走。
男子淡然一笑,嗓音清潤朗朗,他徐徐說道:“王良。”
沈晩垂了臉,怯怯道:“王公子,多謝你出手相救。”
衛琅撩袍坐下,修長的手指執起茶罏,輕輕放在擱在燃起的風爐上。
沈晚猶豫了會兒,想著要避諱,可又念及她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便坐在他麵前的空位。
衛琅當著沈晚的麵,舀了幾勺茶葉倒入壺中,待茶煮好後,他又拿著帕子端起茶壺,動作行雲流水。
沈晚稍稍掀起帷帽的皂紗,露了半張臉看著他,隨後又撂下。
她還從未見過生的這麼好看的男子,眉眼間清冷矜貴,倚在桌邊如玉無暇,細看之下他的一雙竟是異瞳,恰巧窗縫透進來,覆了淺淺一層光暈,搭在青年側臉,左邊琥珀色的眼瞳熠熠生輝,便是比寶石還要耀眼。
衛琅察覺到少女細微的動作,不動聲色的倒著茶,將滿滿一杯茶推到她眼前。
“入了夏,再沒有好的春茶可以品嚐,這是我瀟湘閣獨有的雨前龍井,姑娘若不嫌棄嚐一嚐吧。”
抵不過青年盛情,沈晚硬著頭皮接過,她轉過身撩開帷帽一角,小呷了一口茶,抿了抿,唇齒間茶香四溢,茶味醇厚清香,有幾分春茶的味道,她讚道:“這茶好像初春的茶。”
入夏後再沒有像這樣的濃厚的春茶,她一口一口淺酌著,細細品春茶滋味。
衛琅淡笑道:“是用新鮮露水泡的夏茶。”
沈晚如坐針氈,思索著用什麼借口離開。
“姑娘很怕我,是覺得我是壞人?”
沈晚對上男人的視線,慌亂的避開他那雙深邃的眼眸,她無力地絞著帕子,男人那如幽潭冰冷的眸子,像是能看穿她的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