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頭正曬,沈晚站了一刻便堅持不住,柳兒忙攙著她走到陰涼地方歇息。
柳兒手微微顫抖,拭著她額間細密的汗珠。
“小姐,要不我們同殿下說一聲,回去了吧……”
正午的太陽是最烈的時候,常人曬一刻鍾都會暈過去,再待下去小姐的身子怕是撐不住。
沈晚輕輕擺手,“現下過去,那就是找死。”
太子本就不喜她,方才又下了狠話不許她過去,她若冒然離開傳到皇後嘴裏,受難的還是她。
她也曾固執過想要抗衡,可換來的卻是皇後娘娘無聲的責難,她實在是有心而無力。
那頭亭子內。
“皇叔,你前幾日在宮外,可給孤帶了什麼好玩意兒?”衛恪坐下,露出欣喜的神色。
衛琅沉默片刻,“我回來的急,沒拿什麼東西。”
衛恪難掩失望卻還是道,“皇叔下次可得給孤備好。”
衛琅眼神有幾分清冷,他並不接話,而是道:“你今日是一個人來的?”
衛恪抬眼,越過皎紗尋找那道身影,掃了兩眼不見蹤跡,他想著她大概是走了,移開目光他心道,沈國公的千金也不是那麼得體。
“是啊,孤聽聞皇叔入宮,便想著來看看你。”
衛琅輕笑:“我可知道,沈家那位姑娘也進宮了,你不陪她來找我?”
衛恪不想說這些事,故作深沉冷著臉道:“孤不喜歡她,可母後非要孤陪她,她自己難道沒腳不能走麼?”
衛琅劍眉攏起,複又平複,他低笑道:“你既然不喜歡她,不妨和皇後明說。”
衛恪啐道:“要是母後允準,孤哪會這麼煩。”
衛琅漠然的看著他,“陛下賜婚,必然是看重沈國公府的家世還有沈二姑娘的德行,你若忤逆必會適得其反,倒不如順從他們心意。”
衛恪眉頭舒展不少,“這倒也是,哄得她開心,母後也不會煩孤了,隻是那沈二姑娘看著不好伺候。”
衛琅看也不看他一眼,兀自盯著麵前棋盤,信手撚起一顆黑棋,隨意落在角上,鎖死了棋局。
沈晚一直坐了半個時辰,忽然覺得頭隱約有些疼,如在火裏炙烤,身上汗涔涔的,渾身還直冒冷汗,熱的她暈乎乎目眩迷離,耳朵嗡嗡的鳴響。
柳兒看她臉色泛白,紅潤的唇瓣也沒了血色,一時慌了神,“小姐,你是不是哪兒不舒服,臉色怎麼這麼差?”
沈晩察覺到身上異樣,攀附著柳兒的手臂站起身來,“走吧,我們回去。”
皇後娘娘會降罪於她也罷,她顧不得那麼多,再待下去她怕是真的會死在這。
柳兒扶著她,一步一步慢慢地走著,可沒走到長廊,沈晩便軟了身子倒在她懷裏。
她不知如何是好,環顧四周空無一人,竟連個過路的宮人都沒有。
當沈晩被救起時,她昏迷已有一段時辰,此事自然也傳到了吳皇後的耳朵裏。
吳皇後倚靠在軟榻上,閉眸生著悶氣,長樂宮伺候的宮婢噤若寒蟬。
衛恪把玩著從皇叔那淘來的新鮮玩意兒,進到長樂宮,覺察到殿內氣氛低迷,皺了皺眉道:“母後,你怎麼了?”
吳皇後聞言,倏地睜眼:“你瞧瞧你幹的好事!”
衛恪不明所以:“母後,好端端的你氣什麼?”
難不成氣他近來與皇叔走得近,可皇叔難得進一次宮,他隻想玩些好玩意兒,這都有錯麼。
“沈二小姐中了暑氣,母後讓你好好照顧她!你就是這麼照顧她的?”吳皇後臉色陡然變得青灰,看著太子的眼神也淩厲了幾分。
把人丟在外頭便不管不顧,連個伺候的宮人都不留,還足足讓人家曬了兩個時辰,現下人躺在暖閣裏還昏睡著,太醫說得將養好些日子。
如果再遲些,沈二姑娘的小名都要不保,太子竟還有臉說出這種話。
衛恪挑眉,掂了掂手裏的物什,譏誚道:“她是生死是死和兒臣有什麼關係。”
他還當是什麼天塌下來的大事,原是為了那個無足輕重的沈二姑娘。
想到這,他又補道:“恪兒明白母後和皇祖母的好意,隻是恪兒看不上她。”
吳皇後苦口婆心的說道:“母後沒逼你與她舉案齊眉,你隻要好好待她,讓她坐穩太子妃的位置,將來你要你要納多少良娣良媛母後都不會過問。”
衛恪脾氣也倔,聽她這麼說,當即駁道:“既然如此,那為何不從沈國公府選個兒臣心儀的姑娘?非得是那沈晚!”
沈國公府的姑娘適宜之人便有三位,沈大姑娘最年長還未婚配,沈三姑娘還有一年才及笄,換做在這兩個人當中挑選,他斷不會違逆。
縱然她生的瓊姿花貌又如何,他看不上,也不會許她做太子妃。
吳皇後心中愁鬱,麵色不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