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世中她呆呆地站在原地,忘塵伴著白雪紅梅回頭對她笑了一下,她從此便入了魔障,隻不過在幻境裏,她前一刻便轉過了身,故意褪下了腕上的手鐲,之後匆匆地拐出了梅園。
忘塵一轉身便看到了嘉蘿掉落的那個鐲子,鑲嵌著綠寶石的金鐲在雪地裏熠熠閃著光,異常奪目。
他剛想出聲提醒,可環顧四周,哪裏還有少女的身影,便隻得先過去將那鐲子撿起來,鐲子貴重非常,他低頭細看,見上麵刻了字,便跟著輕聲念了出來:嘉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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亭子裏,嘉蘿站在欄杆前,看著外麵白茫茫的一片,有幾個小僧人正在收集雪水,用雪水泡茶,更為清冽。嘉蘿看了一會兒,餘光瞥見點翠小跑了過來,及至她跟前停下,輕聲叫了句:“公主。”
嘉蘿把玩著手上的紅梅,這是方才一名七八歲的小僧人送給她的:“怎麼樣了?”
點翠道:“公主吩咐的事,描朱已經辦妥了。公主料想的不錯,住持對那名叫做忘塵的弟子青眼有加,果真引得其他弟子嫉恨,其中有個叫忘能的,為人潑皮蠻橫,與忘塵最不對付,描朱事先便將他引到梅園附近,對他說公主丟了鐲子,暗示是寺中有人手腳不幹淨,等忘塵拿著鐲子從梅園出來,忘能見了,便立刻將鐲子奪了過來,詢問描朱這是否是公主丟失之物……”
“描朱裝出欣喜之色,又故意問道‘這鐲子怎麼在你手上?’便引得忘能一口咬定是他偷的公主鐲子,現已押著他去到住持和皇後那兒了,皇後見是那隻陛下禦賜的鐲子,大發雷霆,根本不聽那忘塵的解釋,隻說公主做事素來謹慎,絕不會丟三落四,現在正要懲戒那忘塵呢。”
嘉蘿道:“母後有說如何懲戒他了嗎?左不過是打他一頓板子吧。”
點翠回道:“正是呢,說要打他五十板子,這會兒說不定那忘塵已經挨打了。”
“是麼?那我們得趕緊過去了,好戲既已開場,我們又如何能遲到?”話是這麼說,卻是不緊不慢的,邊走著邊用力掐紅了自己的手腕,一旁點翠見了,連忙阻止,心疼地道:“公主,您這是……”其實自從公主這次醒來,吩咐她們的事總是讓她有些費解,不過她們自幼與公主一起長大,是最忠心的,無論公主有什麼吩咐,她們都一一照辦,從不多問,隻是這回見嘉蘿居然傷了自己,忍不住多問了一句。
嘉蘿隻是淡淡地道:“不妨事,待會你記得別多嘴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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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嘉蘿她們趕到的時候,忘塵已經挨了兩下板子了,她瞥了他一眼,但見他皺著眉頭,臉色有些發白,卻並未喊疼求饒,她輕扯了下唇角,隨即喝止道:“住手。”
忘塵聞聲朝她看去,見是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女,雪膚黑發,穿了一身絳紅色織錦襖裙,愈發襯得肌膚勝雪,頭上戴了鎏金累絲垂珠步搖,朝他緩步走來,步搖跟著輕輕晃動,整個人流光溢彩,姿容明媚,此處是寺廟裏有名的園子,布置了假山亭台,種植了不少梅樹、榕樹,此時被白雪覆蓋,便像是一幅山水畫一般,加之暗香浮動,原本是最美不過的景色,但自從那少女出現後,竟也全都黯然失色。
少女朝他盈盈一笑,他怔了一瞬,等回過神後察覺方才的失禮,連忙垂下了視線。
嘉蘿走到皇後麵前,笑道:“我聽點翠說母後正在懲戒偷我鐲子的賊人,若是那位小弟子,那母後真是錯怪好人了,這真真是誤會。”
“怎麼會是誤會呢,他說是在梅園撞見你丟下的,可你又不是丟三落四的性子,再者說了,既見著你丟了,怎的不立刻追上去還你,偏要自己拿著。”
嘉蘿笑道:“那就是了,我先前正是在梅園閑逛,還曾見到過那位小弟子,我起初以為梅園無人,未曾想撞見有人,因覺不便,便匆匆走了,想來小弟子來不及叫住我也是有的,我之前因為手腕有磕碰,帶著鐲子愈發地疼,便將它摘下了,想是摘下後拿在手裏,行動匆忙間遺落的。”
說著抬起手腕給皇後瞧,皇後見她果然手腕通紅,一時間光顧著心疼,也沒心思再懲戒忘塵了,加上嘉蘿在一旁為他澄清求情,便讓人放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