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娘眨了眨眼睛。
她不知道巡按的到來與姑娘回京有什麼幹係,但姑娘既然這麼說了,必定有道理。
歲娘見溫宴有些疲憊,問了她之後,把府裏來探的姐妹都勸回去了,讓溫宴好好睡了一覺。
翌日天明。
歲娘一麵伺候溫宴梳洗,一麵想,自家姑娘有三四天沒有睡過好覺了,一直半夢半醒的,精神也不比原先,昨兒這一覺睡得,可算是神清氣爽了。
溫宴往長壽堂去請安。
不管桂老夫人想不想見她,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鍾,她昨日才演了場祖孫情,好歹得唱上三天,把老夫人唱膩味,主動提出不用她晨昏定省,那就是皆大歡喜了。
長壽堂裏比她昨日回來時熱鬧。
曹氏坐在桂老夫人的下手,身邊還坐著兩個,是她的嫡女溫慧與庶女溫婧。
對麵的位子,都空著。
溫宴看向了三叔母安氏。
安氏坐在羅漢床的腳踏上,手上拿著美人捶,替老夫人敲打。
溫宴昨天沒有見到安氏,這會兒遇上,才想起來,桂老夫人跟前的大小事情,安氏都是親力親為的。
無論是伺候用飯還是更衣梳頭,老夫人全交給安氏,輕易離不得她。
用老夫人的話說,丫鬟婆子們的手藝、心意,沒有一丁點能比得了小兒媳婦。
溫宴與諸人見禮。
桂老夫人讓她上前,握著她的手道:“昨夜裏歇得還好嗎?”
“許是回了家,心裏一下子就踏實了,孫女睡了個好覺。”溫宴笑盈盈的。
桂老夫人點了點頭。
她今日有心觀察溫宴,便柔聲細語地問話,先前莊子上如何,熙苑裏又是否缺了些什麼,丫鬟婆子合心意否……
溫宴一一細答。
曹氏端坐著,臉上掛著笑,在老夫人看向她時,恰到好處地搭話,總之是溫宴若有需求,隻管與她這位叔母開口。
嘴上一麵應,曹氏心裏一麵想,隻聽這對祖孫說話,還真是融洽又親近呢。
兩位主角兒你來我往、情感飽滿,連帶著她這個配角兒都不得不打起精神來應付。
曹氏看向眼觀鼻、鼻觀心的安氏,心說還是弟妹的活兒好,手上捶捶打打出些力氣,但省心。
二姑娘溫慧是個坐不住的,尤其是見桂老夫人和溫宴絲毫沒有長話短說的意思,她無聊地玩了會兒手帕,又衝溫婧擠眉弄眼。
見溫婧不理,溫慧暗暗罵她“膽小鬼”,又轉頭衝曹氏打眼神官司。
曹氏豈會不知道女兒的性情,示意她再稍稍等等,尋了個插話處,道:“老夫人,宴姐兒怕是還沒用早飯呢。”
“瞧我,”桂老夫人笑了起來,“都沒有用呢,我讓人擺桌,都在這兒用吧。”
溫慧起身,還未及開口,外頭通稟的婆子進來了。
婆子道:“順平伯府的小伯爺夫人來了。”
話音一落,別說桂老夫人和曹氏驚訝,連置身事外的安氏都疑惑著看了婆子一眼。
大清早的,擱在哪家都是用早飯的時辰,事先也沒有帖子說法,忽然間登門……
稀罕了。
尤其是小半個月前,桂老夫人在伯夫人那兒可沒有討到什麼好。
或者說,是碰了一鼻子的灰。
今兒吹的是什麼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