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劈裏啪啦!”
瓢潑的大雨衝洗著這片土地,密集而有力,昏暗的天空偶爾劃過一道閃電,洪亮的雷聲滾滾而來。夜色深沉,風雨交加,天地間入目可及的都是黑暗和稀裏嘩啦的雨聲,隻有遙遙的遠方似乎還有著一點明滅不定的燈火。
福來客棧,這個在永陽官道上已有百年曆史的老字號,在這大雨中依然為過往旅客留著一處淨土。這裏荒無人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在這裏開這麼一家客棧,大多人可能都覺得老板隻怕是血本無歸,其實不然,這裏是入關青州的唯一一條官道,不論是經商走鏢,還是其他,如果你想找個地方歇息,也隻有這裏可以讓你落腳,風雨飄零中,這裏確也有一份心安。
“啪”客棧老板將手中毛筆拍在櫃台上,轉頭看向一處角落,喊道,“阿福,這風都要把客棧門給拆了,還不快拿東西把這門堵上。”可能是拍的重了些,手中賬本濺上幾滴青墨,隻是說話人還渾然未覺。
“好嘞!”一個約莫二十出頭的男子從角落竄出,看了看這被風吹得吱吱作響的大門,歎了口氣,這風不妨再大一點,這破門也該換換了,輕車熟路的搬起旁邊的一塊大石頭,將大門壓住,吱呀聲這才輕了許多。
“梆梆梆”門剛壓上,傳來一陣敲門聲。
老板斜眼看了阿福一眼,“開門,有客。”
沒辦法,來得太過湊巧,阿福又將石頭吃力的挪開。
“呼”
狂風夾雜著冷雨從門口卷入,客棧燈光散開,照出門口一行人,當先的是一個清秀少年,約摸在十五六歲的樣子,頭上戴著一頂青色鬥笠,穿著一身黑色勁裝。後麵跟著兩個精壯的漢子,也是一樣的打扮,一個滿頭銀發的老者在最後,身著一件灰色長袍,形色從容,寒風夜雨中,倒是獨有一份平靜。
“老板,要兩間上房,再給我們準備幾道招牌菜,酒就不用上了,來壺熱茶暖暖身子。”最前麵的少年扔給夥計一錠銀子,自顧向客棧裏走去,“再多燒些熱水,好給我們洗澡用。”
“好嘞,客官裏麵請,”阿福應了一句,掂了掂手上的銀子,本就帶著殷勤的臉笑容更甚,手腳利索的安排完幾人入座,“我這就給幾位準備吃食去”
門外雨下的更大了,裹挾著呼嘯的寒風,雷聲滾滾,閃電橫空,此刻倒隻有這客棧內有一份難得的平靜。
“總鏢頭,明天就到風淩山莊了,咱們這趟鏢也就走完了,能不能透露下這盒子裏到底裝的是什麼。”四人在一處靠牆角的桌子坐下,其中一個漢子忍不住內心的好奇,向老者問道,眼神不自覺的瞥向老者身後的包裹。另一名男子也豎起了耳朵,顯然也頗有興趣。
也難怪他們好奇心這麼重,老者本是鎮遠鏢局的總鏢頭,這次鏢局一路走來,雖說是有驚無險,也經曆了幾番波折,更何況老者已多年不曾親自走鏢了,這次為保安全走這趟鏢,那這盒子裏的東西絕對不簡單。
老者端起茶杯輕抿一口,語氣淡然,“你們確定想知道?”
問話人一聽老者這話,哪敢造次,雙手連擺,一臉賠笑“不想不想,我隻是隨便問問,我們走鏢的俠氣重,義氣重,就是好奇心不重,”說完又幹笑兩聲。
老者冷哼一聲:“不該打聽的就不要打聽,你們還沒小楚懂事,”老者說著看了少年一眼,又說到“這裏麵的東西你們還是不知道的好”
“是是是,方老教訓的是”兩人連忙點頭認錯,對老者說的話卻不認同,小楚這才第一次走鏢,哪裏能猜到這鏢的分量,也不知門主怎麼想的,非得讓他跟著。
老者見狀也不再多說,閉眼靠著牆,兀自養神去了。
“吱呀”客棧的門緩緩打開,這鬼天氣竟還有客人,一個瘦高男子推開客棧的大門,一股凜冽的寒氣隨之而來,被隔絕在外的雨聲又開始劈啪作響,客棧短暫的平靜隨著雨聲被打破。
客棧老板見小二還在後廚忙活,合上賬本向男子小跑而去,看這熟絡的模樣,顯然也不是第一次這樣了,“這位客官,是打尖還是住店,外麵雨大,要不先給您安排一間客房,就在小店住一晚”老板說著把門關上,又把旁邊桌椅擦了擦,招呼男子坐下。
“住店不必了,我來這是為了向這幾個人要一樣東西”瘦高男子聲音嘶啞,看向先前來的四人,一雙狹長的眼睛透著寒光,微微眯起,像一條正在捕食的毒蛇,“放心,很快的。”
客棧老板聽到男子這樣說身形一滯,“好的,我去看看後廚吃的準備怎麼樣了,”老板倒也沉得住氣,知道這裏要成為是非之地,找了個由頭趕緊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