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6章 國王……(2 / 3)

“穆間,下一次不要暴露自己的軟肋。”納裏密斯默念著驅散烏雲的咒語,但本該出現在他眼前的藍色光狀線條隻是存在了沒有兩秒鍾就消失了。

“你究竟是想要什麼?”穆間握住納裏密斯的另一隻手,打斷了納裏密斯的咒語,嚐試在魔王麵前乞求自己朋友不要再浪費力氣了。

“很簡單。納裏密斯?”裏法爾用劍在穆澈脖子上淺淺地劃了一刀,像得逞的小孩歪著頭向穆間身後正忙著的人叫道,“你給了江免一大半?那好――”

“我要剩下的。”裏法爾聽起來天真的聲音卻意外的殘忍,像一個殺人犯對著即將要遇害的人討論要把屍體分成幾塊。穆澈想反抗卻無能為力,他透過頭頂把眼珠轉向上方,求助似的看著自己的父親,卻發現父親回過了身子,因為納裏密斯已經支撐不住身體坐在一邊了。

再一看天空,黑雲邊緣逐漸開始消散,灰色已經減少了大半,但蔚藍像被灰色顏料攪拌在一起了,懸殊的顏色和狂野的風也不怎麼相配。無論穆澈怎麼看,這片天都像是混合後的顏色,肮髒而且令人討厭的陰雲。

“不答應嗎?”裏法爾打了個哈欠,百無聊賴地換了條腿繼續翹著。

而納裏密斯好似耗光了僅剩的體力,沒有理會裏法爾的那難聽的命令。隻是又舉起手,他的嘴唇蒼白著,不知道已經是重複了多少次這樣驅散的咒語。他仍然倔強地對著天空畫了最後一個圓圈,連一半都沒有完成就垂手暈過去了。

而裏法爾也是格外的純粹,一物換一物,交易不成功的話,就直接對著那孩子的脖子來一刀了。

他割破了動脈,血液噴湧而出,侵染了這片白色的土壤。穆澈眼前隻能看到一片紅暗,恍惚中看見父親再次舉起闊劍衝了過來。他之前不知道瀕死是什麼感覺,但現在能清楚感受到了,手指明明是溫熱的,卻好像被別人用手捂著,額頭明明很冷,但是卻沒人在乎。傷口其實算不上痛,隻是不斷噴出的液體也太刺激傷口了,就像是一股熱流不斷在皮膚上湧動。後來,後來就是他失去了光明。但是能聽見一些東西,闊劍與佩劍摩擦的聲音,裏法爾恰到好處的狂笑,納裏密斯的喃喃自語,有些刺耳,但是很快就消失了。穆澈想要弓起身子,因為身體所到之處都很冷、很黑、很無助、很……絕望。但他卻動不了一根手指,他拚命地想要控製自己的身體,最後發現自己的靈魂才是身外之物。

他不知道在黑暗中暈了多久。

隱隱約約中,他好像聽清楚了一些聲音。但同時,他又能感受到一隻巨大的章魚纏在他的頭上,吸盤好像要把他的腦髓給吸出來。呼吸困難,連掙紮都不知道該怎麼動。很累、很酸、找不到方向。

“他留了一點,隻有一點了,在他拿走之前,他治好了穆澈,殿下。”穆澈睜開眼感覺天旋地轉,什麼都倒過來了一樣,什麼都看不清楚。他感覺自己躺在很硬的床上,另一邊還有一個人。他隻是感受一個迷迷糊糊的身影跪在那一邊的床前,撫摸著另一張沒有血色的臉,小聲嘀咕著什麼。

聲音卻很熟悉,是聲音已經變了調的父親。

穆澈掙紮著坐起來,看見玖衡的背影沉默在床上,而他的父親跪坐在床前。他們仿佛都木訥著,玖衡連勉強說出去的幾句話都變得蒼白了。

“他怎麼妥協的?”玖衡平靜地說。

“我輸了,殿下。我跪下來求他的,我獻出了五十年的青春……”

“他逼你做什麼了嗎?”

“沒有,殿下,他本來還想割掉您的翅膀,我騙他說七古的人都有翅膀,他說他下次再來收這筆賬。”

“哼,傻死了。他下次過來我們都得死。”玖衡頹廢地癱在床上,摸了摸穆間的頭,替他拭去了眼角的淚。

“再過四年我就要老去了,我不確定我還能活上幾年。”穆間撫上他的手,像小貓般蹭了蹭,“納裏密斯殿下,我害怕失去你。”

“還有四年,還有無限可能。”玖衡勉強笑了笑,“也許我們可以去找旮赫韋幹決一死戰。”

穆間驚恐地抬起頭,顫抖著蒼白的嘴唇,輕輕搖了搖頭:“不,不要去。裏法爾在的時候,我們甚至控製不了七古的天氣。”

玖衡側了側身子,用餘光瞥見了已經坐起來的穆澈。他尷尬地對著那孩子笑了笑,又回過頭揉了揉穆間的頭發。

“殿下……”穆間沒有注意到玖衡的眼神,他隻是哀求似的嗚咽著,“殿下為何那麼在乎你的人民,他們甚至把旮赫韋幹奉為神跡。”

玖衡沒有回答,一陣空白的沉默之後,他轉過身子,拉住了穆澈的手,頭低了下去,像是在回答又像是在自言自語:“我是個國王……”

“穆澈……”父親強行擠出微笑,暫時咽下了哭腔和眼淚,“你還好嗎?有沒有不舒服的地方?”

“我還好,父親。”穆澈假裝沒有聽見他們的對話,也勉強擠出微笑,但對上玖衡那僵硬的眼神後,他感受到了被欺騙的悲傷,“你們認識了一百多年?為什麼不告訴我,我還以為你們是最近好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