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正泰看著認真聽他分析的武珝,繼續道:“而國家也是如此,倘若波斯國一年的收入是一百貫,當他們可以輕易借貸的時候,他們的開銷,可能就變成每年兩百貫了,俗話說,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所以最後債務隻會不斷的擴大,等到債務越來越多,它就必須大舉去借新債,來償還舊債!”
“到了那時候,讓他們提供任何的抵押,要求他們提供任何便利的條件,它們也隻能應允,因為一旦賒欠不還,那麼就失去了信用,可是那時候,他們一月的開銷,已經固定到了三百貫,憑借他們自己本身,是永遠無法維持的。要嘛他們繼續飲鴆止渴下去。要嘛他們便是痛定思痛,賴賬不還,從而引發自身國內的困局,出現財政危機,各處的諸侯和都督們看出波斯王的虛弱,開始挑釁,百姓們已沒辦法維持原有的生活,開始烽煙四起。”
武珝想了想,覺得這畢竟對於陳正泰而言,隻是理論上發生的事而已,實際上如何,當今天下,並沒有出現過實例。
當然,她也覺得陳正泰的話是有一定道理的。
故而武珝道:“所以當務之急,是怎麼讓大家肯來借錢?”
“是這個道理。”陳正泰道:“不過也需先讓玄奘等人平安返回長安,才能擴張這個業務。這錢莊的推動,事關重大,到時隻怕得要為師親自出麵來主持大局才好。”
武珝心裏倒是期待起來。
陳正泰接著道:“何況錢莊的擴張,借出去的乃是欠條,不,也就是現在我錢莊自己流通的錢票,將錢票借出去,他們將來償還,就必須得用錢票來償還,如此一來,這錢票,也可借此機會,大肆的擴張。這是一舉兩得的事,隻是……救援玄奘的行動若是失敗了,那麼便有些糟糕了,這事就得緩一緩再說了。”
武珝倒是忍不住道:“他們……當真能營救玄奘回來?”
陳正泰眼中精光一閃,篤定地道:“有六成的把握,我們這是有備突襲無備,那大食人,隻怕一輩子都想不到,他們會被人這樣的突襲。當然……即便計劃再如何的縝密,也有疏漏的時候,倘若失敗,隻怕就要貽笑大方了。”
“為師之所以布置這個行動,便是因為想用最小的代價,試一試能否直接幹涉萬裏之外的事務,若能成功,收獲之大,便難以想象了。”
正說著,外頭有人匆匆地進來道:“殿下……”
來人乃是陳福,陳福氣喘籲籲的樣子,顯得有些急躁。
他自是深知陳正泰是不喜他貿然闖入書齋的,可是事關重大,不敢怠慢,於是道:“殿下,陛下傳來口諭,說是明日便是大慈恩寺的法會,陛下已下旨大赦天下,親作表率,賜了大慈恩寺十萬貫香油錢,其他王公,如蜀王、吳王等,也都賜錢三萬貫上下,陛下說了,陳家也得表示一下,不要吝嗇了。”
陳正泰一聽,頓時無語。
這不是逼捐嗎?
陳正泰便忍不住道:“陛下怎麼突然心血來潮?”
“聽說是因為那吳王和蜀王,在今日清早去見了駕,也不知和陛下說了什麼,陛下龍顏大悅,當著房公等人的麵,誇獎吳王和蜀王有慈悲之心,因而也順勢給大慈恩寺賜了錢,似乎又覺得太子殿下和涼王殿下您無動於衷,所以私下下了口諭,提醒殿下和太子……也表示一二。”
陳正泰道:“幾萬貫而已,我們陳家出不起嗎?隻是……我不喜歡這般,這是什麼風氣啊,那大慈恩寺有不少的田產,每年的香油錢,更是不知多少,更別說,現在人人都去添錢,僧人們早就富得流油了。”
陳正泰憤憤不平地發了一通牢騷。
有這錢,幹點啥不好呢!
可陳正泰想了想,便道:“看太子吧,太子畢竟是東宮,我們陳家也不能財大氣粗,僭越了太子,太子添多少錢,我們陳家便少一些,你先去東宮那裏探一探風。”
陳福噢了一聲,便匆匆地去了。
可過了小半時辰,陳福卻又喘著大氣地去而複返,急匆匆地道:“殿下,東宮……東宮那邊……”
“東宮怎麼啦?”陳正泰直勾勾地盯著陳福,讓陳福不禁覺得有些瘮人。
他知道陳正泰最討厭這說話留一半了,可是……他實在是覺得有點難以啟齒,遲疑了老半天才道:“東宮那邊,呃……捐納了一貫錢,說是看在陛下的麵上的,還說這一貫錢,是給僧人們去吃頓好的,其他的,就沒什麼交代了……那我們陳家……”
…………
快過年了,這幾天有點小忙,人到中年,好慘啊,很多事躲不開,會盡力更新,努力,奮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