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作為一隻麵對著“討厭”的魔藥大師並且一定要說真心話的烏鴉……哈利覺得這個處境實在是不怎麼……安全……就像是把救世主直接丟到伏地魔眼皮子底下那樣不安全……
但是魔藥大師並沒有針對那些挑釁一般的話語給予回應。
“等到羅斯特完全成熟你就可以擺脫這種境況,波特,我也一樣,可以永遠和你說再見。”斯內普不含任何感情地語句從他的背影傳來,接著幹脆消失在哈利的視線中,緊閉了門扉。
——那個男人的腳步甚至都沒有停一下!如果可以的話,烏鴉綠色的眼睛幾乎要把那扇門燒穿。
“擺脫……你就是這麼想的吧?永遠擺脫一個波特!”哈利憤憤地說。心裏為自己之前竟然因為斯內普的一點異樣而變得有些擔心感到強烈的後悔。
——早該知道根本就不需要理會那個老蝙蝠!
用力的扇著翅膀,哈利有些焦躁地在屋子裏飛來飛去,最後決定出去在花園裏飛兩圈,冬夜冰冷的空氣說不定會讓自己的腦子清醒一點。
——他隻不過是覺得斯內普幫助了他,所以想要“回報”一點而已。他不想欠斯內普的,雖然在之前的戰爭中他欠下的早已經償還不清,但是這次不一樣……之前是為了消滅伏地魔,為了鄧布利多也是為了戰爭的勝利……但是這一次,隻是為了哈利·波特一個人而已。
看到了小天狼星和萊姆斯他們的舉動,哈利才真正意識到斯內普的所作所為背後究竟意味著什麼……就算是他最親的人們也無法接受幾乎變成伏地魔的哈利·波特,但是魔藥大師接下了這個麻煩的包袱,並堅持到了現在。
烏鴉哈利繞著宅子自在地飛行,眼角無意間撇過二樓斯內普臥室的窗戶——一片黑暗。
哈利有些疑惑。明明自己看到那個男人進了臥室,為什麼沒有一絲光線?他悄悄湊近了一些,躲在月光的陰影裏,往那個房間望去……
——太黑了,什麼都看不到!哈利在心裏嘟囔了一聲,又小心地湊近了些——他可沒有忘記裏麵的男人是一個久經戰陣的黑巫師,一個不小心他就真的隻能以烏鴉的姿態結束哈利·波特的一生。
專注於屋內的眼睛適應了月亮的光線,那個幾乎融入黑暗的老男人坐在屋子中央……手中摩挲著什麼……
——斯內普竟然不喜歡這棟房子……哈利在心裏默默地想。那個男人現在看起來跟這個大莊園完全沒有一絲突兀……破敗、頹廢、冰冷、孤寂……在等待中腐朽,在孤獨中絕望……
哈利不禁想起曾有過斯內普是吸血鬼的傳聞,當然現在他完全不會相信這些……但是在成為烏鴉自由飛翔的他的眼中看來,那個男人就像是這座巨大墳墓中的吸血鬼,日複一日的,在漫長的生命中守候著永遠不會來臨的死亡。
獅子的好奇心和冒險勁頭讓他沒有適可而止,而是繼續往前湊了些,想要更加的看清楚屋內的情形。但接下來的場景讓他屏住了呼吸……
魔藥大師在月光下越發蒼白的臉上同時混合著痛苦和……溫柔……那種溫柔的表情是哈利從未在任何時候看到過的——畢竟前霍格沃茨教授給予格蘭芬多的隻有厭惡和諷刺,而即使是斯萊特林,他也隻會偶爾賜予一聲讚賞。但是——溫柔?他們年幼的時候都猜測這個老蝙蝠的血管裏流的肯定是冰冷的毒液!
是什麼讓他露出這種表情?哈利好奇地看向對方的手中——那是一根魔杖……因為自己變成烏鴉而重新回到魔藥大師手中的,媽媽的魔杖……
哈利仿佛被某樣尖銳的東西擊中,一種明悟伴隨著強烈的暈眩衝進他的腦子裏,把所有思維攪成碎屑。
“你——”他不禁叫了出來,但是這一次過度震驚而空白一片的頭腦第一次壓過了魔藥的力量,一些不久之前曾經出現在腦海裏的念頭再度被翻出,讓他一時失語。
聽到呼聲,窗戶裏麵的人猛地從椅子裏站起,抬頭看窗外,尖銳的目光從那漆黑的眼中如同利劍一般射向哈利,讓救世主從心底泛起一陣涼意……等到斯內普看清窗外的烏鴉後,一場寂靜的風暴在他眼中醞釀。
哈利從來沒有見過斯內普那樣憤怒的眼神……就算是在那天夜晚,渾身輻射出憤怒火焰的斯內普也不及眼前這個更令他恐懼……那種讓人打從心底泛出森寒之意的慍怒,無聲的、冰冷的、漆黑的憤怒,更讓他不由為之戰栗。
哈利甚至什麼都沒有說,立刻扇動翅膀離去……
所以他沒有看到,在他離開之後,那股憤怒在一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斯內普就像是失去支撐一般頹然地坐回椅子裏,閉上雙眼仰頭靠在椅背上,不知在想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