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有聽雲宗,常隱九重山,拜謁者需過九澗,殺五蠻,入雲池,聽風五日,方能見宗門。
“哎喲 ~”一老叟焉焉的靠在大石上,忍不住揭開自己的鞋襪揉了揉酸痛的腿腳,頓時一股鹹魚濕臭味就在空氣中蔓延開來。“哎!你這孩子,咋就不能敬敬老,就不能幫老人家捏捏腿什麼的!”老叟轉頭對著旁邊的少年搖了搖手中的破草鞋,一臉不忿。少年望著那空中晃蕩著的破草鞋,恍惚看到其中飄出汙染空氣的昏黃氣體,不禁又往後退了半步。
“哎~真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老叟不甘的穿上鞋,看到麵前衣衫襤褸的小少年不禁一陣來氣,“離那麼遠做甚?待會兒開山門,你跟不上,我可不會回來找你”少年看著快欺上臉來的唾沫,又默默往前跟進了幾分,卻是隔了一臂距離便不再動作了。老叟看在眼裏,心裏又是歎息一聲,隻得默默轉頭,足下破草鞋輕輕一抖,一束蘆絲便輕輕探出頭,柔柔的在小少年腳踝饒了一圈。小少年有一瞬的僵硬,複又慢慢平緩下來。“哼”老叟斜眼睨著,對他沒有掙脫表示很滿意。
“入了聽雲宗,便與世俗脫離關係,這世間種種恩怨,便與你無關了,你可明白”小少年盯了盯老叟的後腦勺,默默點了頭。老叟不禁搖了搖頭“這世間恩怨猶如毒藥,專毒至情至性之人,你我相遇亦是緣分,我救你,是還善因,你若執迷,自有惡果,言盡於此,我自渡你入山門,至此之後,萬般造化,皆看你自己了啊”
說罷,便將草帽丟入山間水澗中,那草帽落入,水澗就像被炸開了一個口子,孔洞中花鳥蟲魚皆於世間不同,小少年看的不禁恍惚。“走啦!”腳踝上的蘆絲輕輕扯了扯,甫然一股巨力將他拉著往下跌,落入草帽撕裂開的泡影中,還來不及尖叫,那孔洞便消失了,隻一股淡淡的鹹魚濕臭味提醒著,這裏剛才還有人。
小少年感覺自己在不斷的下墜下墜,他努力的睜大雙眼,卻隻是看到匆忙掠過的幻影,想要細看卻是什麼也看不清。“別看啦”老叟的聲音從前方傳來,“聽雲宗界域,非修真者不能識其型”說完傳來咕咚咕咚的喝酒聲“凡人久視,必招幻劫”。“何為幻劫?”小少年訥訥開口,有種長期不說話的生澀“嘿”老叟又冾了一口酒“自是讓你重曆此生最痛之事”說完又意味聲長的看了看小少年一眼。聞言,小少年狠狠的閉上了眼。那些事,光是想想就能讓憤怒撕碎自己,怎敢再曆。老叟輕輕的點了點頭“你看不見我,且跟隨蘆絲引導,自可安全到達聽雲宗,莫睜眼了,到了自會喚你”小少年默默點了點頭,亦步亦趨的跟隨著,就像隨時會被風擊落的紙鳶。
聽雲宗,無憂峰,鬥心樓,雜物間不時傳來劈劈砰砰的聲音“哎呀~師傅是把幽魂引放在哪兒啦,我明明記得是放在這兒的呀”清朗明媚的女聲從雜物堆中傳來,聽聲音估摸著是個俏皮可愛的孩子。“砰!”一隻白皙的小手突然從雜物堆中伸了出來,把路過的蟑螂都給嚇了一跳。“完了完了””師傅都跑了那麼多年,這幽魂引該不會被臭老頭抵了債了吧”隻見從雜物堆中自扒拉出一個妙齡的少女來。少女長身玉立,一身天青短袍露出兩條白皙的長腿,腿上纏繞些赤色紋路,若細看,便能看出些朱雀的輪廓來,腰間寬大的紫色腰封上掛著一枚紅色暖玉,暖玉濯濯,透著明媚的光澤。“嘛~怎麼辦,怎麼辦”少女滿是灰塵的手忍不住撐了撐自己的臉,瞬時,精致的娃娃臉上便布滿灰痕,一雙靈動的琉璃琥珀色大眼睛此時帶著一絲哀愁,黛眉輕蹙,連帶著額心的雙鳶尾胎記都帶著些愁苦來。
“嗶~”“嗶~”正在少女愁苦時,腰間的暖玉突然散發耀眼的光芒來,“嗶~嗶~丫頭在嗎?丫頭在嗎?”。
“師傅?!”少女一驚,拿起腰間暖玉“師傅你怎地在這裏?你知道你走了多久了嗎?”少女自覺委屈,沒說兩句,眼淚便要簌簌的落下來。
“咳!咳!”對麵的聲音貌似也知道自己理虧,聲音也不覺低了下來“我這不是沒辦法嘛,當時跑,不,當時走的匆忙,也沒來得及告知你。。。”
“你明明可以帶我一起走噠”少女氣的腮幫子一鼓。
“怎麼能呢,逃亡的日子那麼苦啊,徒兒,師傅怎麼舍得讓你受那些罪!”[你是怎麼覺得呆在這兒的日子不苦噠,師債徒償,你跑了宗門的債可都是算在我頭上啦!]躲追zai,做流商,白天埋頭做鴕鳥,夜晚咳咳,嗯嗯,反正堂堂一峰首徒混成個一等雜役,想著那些黑暗的日子少女的心中忍不住貓貓流淚,“師傅,你良心都不會痛的嗎?”真想一把把這玉捏碎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