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爺我奶每個季度做一次新衣裳,衣裳料子大部分用的都是皇上賞下來的貢緞,這個不用錢,但是得找製衣坊的人過來做衣裳,工錢就得給人家。從裏到外,這一整套衣裳下來,就是三十兩銀子的工錢。我爺我奶一個季度四套衣裳,一年便是十六套,兩個人三十二套,就是九百六十兩銀子。每年冬天還得給我爺我奶做大氅,一件大氅算上手工,至少也得七、八十兩銀子,兩件就是一百六十兩。”
“我奶每個季度還要打首飾,自打進京,我奶一共打了十二件的赤金頭麵首飾三套,八件的鑲嵌寶石的金首飾一套,三套十二件一套的銀首飾,總計花費一千三百多兩。”
“我奶院子裏一共是四個大丫鬟,四個小丫鬟,四個三等丫鬟。大丫鬟一個月一兩銀子,二等丫鬟一個月八百錢,三等的小丫鬟一個月五百錢,這幾個丫鬟的月錢就是九兩二錢銀子,一年下來是一百一十兩四錢銀子。除了月錢,還有穿的戴的,一個丫鬟身上的衣裳首飾加在一起,一年下來總有一百兩銀子的開銷,十二個丫鬟就是一千二百兩銀子。”
“爹,其它的帳我不跟你算,就我剛剛說的我奶院子裏的開銷,你的俸祿銀子夠嗎?”顏小熙口齒伶俐地把賬麵上的數字一說,隨後似笑非笑地看著顏北鬥。
“你樂意孝順我奶我不攔著,但是這賬上早就沒有錢了,爹,我能問問你,你打算拿什麼來給我奶買宅子,買地嗎?我可是聽說了,三品大員每年怎麼也有六、七千兩銀子的進項,怎麼除了這麼點銀子,其它的銀子我一個錢都沒看見呢?”
聽了顏小熙的質問,顏北鬥便忍不住有些心虛,三品大員,尤其是他這種武官,每年的確是能有六、七千兩銀子的俸祿,但是大部分的銀錢,都不是朝廷發的,而是各地的小金庫。
他這兩年也得了些銀錢,但是在邊關花銷大,他差不多把那些銀錢花的差不多了。
顏小熙敏銳地捕捉到他臉上的一抹心虛,冷笑著道:“爹,去年你回邊關的時候,可還是打我這拿了一千兩銀子走呢,這筆賬我還沒算呢。你也別跟我說,我有錢,拿點錢出來孝順我奶怎麼了?”
“我今兒把話撂這兒,我的錢,是我汗珠子砸腳麵辛辛苦苦掙出來的。我樂意給誰花是我的事,旁人幹涉不著。你要是不樂意,咱就上大街上好好說道說道,你一個當爹的養不起家,卻指著閨女掙錢養家,這話說出去,你看別人是戳我脊梁骨,還是戳你脊梁骨!”
顏小熙用眼神睨著顏北鬥難看的臉色,半點臉麵都不給他留,疾言厲色地道:“爹,我今天同你說句實話,要不是皇上的聖旨在頭上壓著,要不是我想給你個機會,讓你能順順當當地往上爬,你以為我爺我奶能安安穩穩地在這個家裏當他們的老太爺和老太太?我呸!”
她學著顏瑤光的姿態,狠狠地地往地上虛啐了一口,“我今兒把這話撂這兒,你孝順我奶我不管,但是,你得拿自己個兒掙的銀子孝順,你別拿我掙的銀子孝順。我掙的銀子,是孝順我娘的。”
說著,她招呼孟管家和林河海,“孟管家,林河海,你們現在就去賬房,把所有的錢都送到我院子裏去。還有,孟管家,馬上打發人給莊子上傳話,從明天開始,什麼雞鴨魚肉、米麵油鹽,一概不用再往府裏送!打今兒起,我不養家了!這個家是二老爺說了算,以後的一切開支,都找二老爺!你們大家夥兒要是沒飯吃,就都給我餓著!”
“對!就該這麼辦!”顏瑤光拍著手,又哭又笑地讚成顏小熙的決定。“二妮子,老姑支持你!就得這麼辦!”
顏小熙獰笑著丟下這一屋子的人,領著孟管家和林河海走了。
林河海本來就是顏小熙的心腹,孟管家又是個心裏透亮的,知道這個家,若是沒有顏小熙,那就算是完了。
所以這兩個人毫不遲疑地跟著顏小熙離開了顏七奶奶的院子,按照顏小熙的吩咐,把賬房裏現有的所有現銀全都給顏小熙搬了過去。
“二弟呀,不是我說你,你實在是太慣著孩子了,把個二妮子慣得無法無天,目無尊長,這眼裏就沒個長輩。”顏紫薇見顏小熙走了,便開始出聲責備起顏北鬥。
“你聽聽她說的那是什麼話,什麼她的錢你的錢?她一天沒出嫁,她掙的錢那就是你的,你就花的著她掙的錢!”顏紫薇振振有詞道。“這個家裏,你才是一家之主,所有人掙的錢,都應該給你管著才對,讓她一個丫頭片子管錢,這原本就是不應該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