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這樣的說法真狡猾呀,將責任推得一幹二淨,仿佛所有的一切,都出於她自身的選擇和命運的安排。”
田川亮聽得有些生氣,卻又不知道該向誰發火,忍不住嘲諷了一句。
可狐狸不以為恥,反以為榮地咧嘴笑起來。
它為此十分愉悅地回答說:“大人,小生畢竟是隻狐狸嘛,狡猾是天性啦!”
“死狐狸!”田川亮生氣地哼了一聲。
接下來,好長一會兒,他都陷入了沉思。
——狐狸,我並不想改變世界,可以不讓世界被改變嗎?
——不能,因為這是世界的規則。正如,唔……正如櫻花樹到了季節就會開出美麗的花。
——那就讓櫻花樹別開花。
——可怎麼才能讓該開花的樹不去開花呢?
狐狸的臉上再次露出不懷好意的神色:“難道要砍掉樹嗎?”
沒開燈的昏暗臥室裏,沉寂了一會兒。
田川亮的眼睛透過稀疏的星光直視著眼前的狐狸,警告著說:“不要試探我。”
——人能擁有情感的前提是活著。
——倘使樹被砍斷,那麼,樹肯定不會再去關心要不要開花的問題了。
——所以,這並不是一己私欲,而是人之常情。
——以我的角度來講,假如我真有改變世界的力量,那正該讓世界按照我的心意,向好的方向去改變吧。
說完,他頭上燃燒的火焰熄滅了。
那個可可愛愛的狗頭也重新變回了原本的模樣。
有著超出常人壞脾氣的男孩,相貌也不同於常人。
事實上,他嬰幼兒時期的照片,至今還被一家照相館寶貝似地收藏著,作為鎮店之寶,時不時拿出來給一些挑剔的客人參觀,以作攬客之用。
後來,隨著年齡的增長,總是凶巴巴的表情和過於盛人的氣勢,實在令人不敢輕易靠近了。
但實際上,在學校裏,粉雕玉琢、眉目如畫的男生,誰不會偷偷看上幾眼呢?
如今,他的容貌似乎又有了變化。
在斂去所有憤怒的表情後,美貌壓根談不上什麼重點了,人們第一眼看過去,最先注意到的地方,應該會是那眉宇間自帶的凜然神性吧!
——多麼美啊!
狐狸的身體不禁微微顫抖。
但不是懼怕,而是無與倫比的興奮和感動:“啊,這樣的壓迫感!這樣瑰麗的力量!才剛剛覺醒不到一個月呀!能被這樣的大人擊敗,能自主選擇跟隨這樣的大人,實在是三生有幸。”
——狐狸?你說,命運到底是什麼?
——回大人,命運就是……就是讓小生同您相遇~~!
——呸!
夜色深沉,田川亮終於不再胡思亂想,閉上眼睛,靜靜地睡著了。
狐狸也懶洋洋地團成一團,抱著尾巴滾來滾去的,最終安靜地睡在了枕頭邊。
過了一會兒,寫字台上的鏡子輕輕閃了閃。
鏡麵上,像是起了一層薄薄的霧,朦朦朧朧的。
一個穿著殘破紅色和服的女孩一步一步地出現在了鏡中世界。
她呆呆地望著前方,目光空洞無神,臉和脖子上有著道道猙獰的傷痕,幽幽的聲音像被風從很遠、很遠的地方吹過來,不怎麼熟練的同時,還艱澀、斷續地像卡帶一樣:“你—好—呀,我—是—被—割—喉—的—彩—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