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景琛,俯身在錢冰床邊,狠狠的捏了捏他的手,像往日裏,錢冰怎麼也打不過他的手勁一樣。
他想用這熟悉的力量喚醒他,
疼醒他,
無論什麼方法,他隻想他早點清醒。
“錢冰,還是男人,就趕緊給我起來!不想做我兄弟,也要起來說明白再走!聽見沒有?!”
一陣嗚咽裏狠厲的放話後,
兩行清淚掛在江景琛臉上,
那鹹澀的滋味,
他好厭煩,
他真想對麵的人馬上清醒過來,
像以前一樣和自己貧嘴、對罵,
躺在他懷裏,被他永遠也改不掉的邋遢毛病,
滴一腦門芝華士,
拿著手術刀,逼著他把懷裏的葡萄盆交出來,
然後,
開懷大笑,笑他又被自己欺負了,
笑他被欺負時懵傻的樣子,
笑他高舉雙手,對自己求饒的表情,
從五歲起就一起長大的兄弟,
哪那麼好放下,此生不見,又是多麼難以履行的一句承諾。
??
擦幹淚水,
江景琛離開錢冰的病房,看看還不到深夜的時間,打給了米蘭。他有點怪自己,沒有早點打給米蘭,畢竟對安槐來說,死亡,是隨時隨地的。
“米蘭。還沒睡吧?”
“江總,晚上好,……還沒。”
“咳。抱歉,我家裏的事你應該都聽說了,沒有第一時間告訴你安槐的情況,抱歉。你現在……方便來趟醫院嗎?”
“嗚。方便。”
米蘭一聲強忍的哽咽,江景琛聽了,一瞬間難過起來,更加深深的責怪自己,沒有第一時間通知米蘭。
“米蘭,別哭。對不起,是我的錯。我身邊現在沒什麼人能去接你,你可以自己打車過來嗎?”
“師傅!去蘇家醫院。”
一聲車門關閉的聲音後,米蘭,坐上了剛在小區門口攔下的出租車。
江景琛微微點頭,
他自己的秘書,沒有挑錯,和自己一樣,果斷行動派。
“嗯,米蘭,我等你。”
“江總!”
“嗯?你說。”
“我知道待會您會跟我說安槐的情況,可我現在真的忍不住,可以先告訴我麼?嗚。”
米蘭,強忍著唇邊的就快爆發出來的嗚咽,淚水,卻不住的滴答,她忍不住,真的忍不住。
在聽到公司裏的人對海豚島年會議論紛紛,
在安曉給她打過一個電話,告訴她安槐受傷,
而接下來的十幾天打不通安槐的電話後,
在她聽說何靜依受傷、大出血後,她早就料到安槐的狀況瀕臨生死,可她找不到任何可以打聽的渠道,心急如焚……
“米蘭。安槐……情況不太好,現在隻能靠呼吸機維持著,我叫你過來,是想……讓你見他……最後一麵。”
“……!”
“米蘭,米蘭?對不起,作為醫生,對病人的病情,我隻能如實相告。安槐,沒有親人,身後事,可能還要你費心。”
“……,……抱歉,江總。”
“嘟……嘟……”
米蘭掛斷了江景琛的電話,止不住的哭泣和嗚咽,不想無禮的讓江景琛聽到。
出租車司機,望了眼後視鏡裏顫抖哭泣的米蘭,踩深了油門,穿梭變道在馬路間。
出租車不大又簡陋的後座,
承載了多少人間故事,
喜、
怒、
哀、
樂,
都層層落進後座上看不見的塵埃裏,
有你的,
有我的,
有他的。
出租車,就像這個城市裏流動的故事播放機一樣,
聽故事,
講故事,
不停轉在車水馬龍裏,
待機在燈火闌珊裏。
隻要你想聽,每個出租車司機都是人間故事的最好講述者,
而他們,也同樣是推動劇情發展的人,
比如,
讓米蘭抵達醫院的速度快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