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花園裏百花開,亭台假山水潺流。碧青白鯉清池跳,綠柳抽芽舞蝶來。要問皇宮哪裏的景色最美,當然要屬這春暖花開,鳥啼蝶戀的禦花園了。今天的禦花園格外的美麗,花香四溢,風和日麗,楊柳依依,更難得一見的是,有無數七彩斑斕的蝴蝶在繞著中央的亭台翩翩起舞。許多的鳥兒也停足在樓偃各處閉上了眼睛,看起來無比的愜意。
因為百鳥知道自己的鶯歌燕舞遠遠比不上從這亭台裏悠悠傳蕩的琴音。聲聲琴音回蕩四周,婉轉,悠揚,如大珠小珠落玉盤,如泉水叮咚映彩霞,如清風拂山崗,如暖陽融冰雪,如母親的切切叮嚀,如情人的糯糯呢喃。此曲隻應天上有,人間能得幾回聞。
琴音美,撫琴的女子更美,一顰一笑一眼一眸,不經意間的舉手投足無不曼妙輕柔。在場伺候的宮女宦官癡迷沉醉於那繞梁三日的琴音,而在正中央正襟危坐的皇上卻是目不轉睛柔情似水沉醉於正在撫琴的琳曦的一舉一動。
世間美女他閱過無數,也享用過無數,可他從來沒有放在心上。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竟然會對眼前這位女神醫兼神琴師動情。他感覺這七天來是自己一生中過得最快樂的。因為每天都有她的陪伴。經過三天的相處,他終於讓這個美麗脫俗的女子放下了君王民女的包袱,終於讓這個讓他魂牽夢縈的女子能夠坦然的與他相處。
這個病生得好啊!這個治病方法更是絕妙啊!居然隻要每天保持悠然自得輕鬆喜悅的心態就好。神醫不愧是神醫!有這樣的仙子給自己撫琴奏樂,陪伴自己把酒言歡暢遊園林,朕這心裏如何不暢快啊?真希望朕這病永遠也好不了。坐在太師椅子上的皇上望著凝神撫琴的琳曦一臉笑意,今天真是個好日子。
世間再美妙的琴音也有奏完的時候,真如離別一樣,終會到來。琳曦的琴曲一停,繚繞在周邊的蝴蝶立刻就飛走了。而屋簷上蹙足的群鳥卻不住發出嘰嘰喳喳的嘈雜聲,懷著滿腹的遺憾紛紛離開了,仿佛在控訴琳曦琴音的吝嗇。
在場的侍女宦官也不禁露出了悵然若失的表情,他們似乎也不希望這麼美妙的琴音就這樣停下來。
皇上望著正在用繡帕擦拭汗珠的琳曦撫掌笑聲道:“好一曲《清風明月》,朕聽了這麼多遍依然會沉醉其中,真是妙啊!”琳曦微笑道:“皇上大哥喜歡就好,此曲能夠助你洗煉心神,對你的病大有好處。”皇上喜色道:“琳曦妹子你為朕做了這麼多事,朕今日一定要送你份厚禮。”琳曦道:“這些天皇上送我的禮物已經夠多了,琳兒受之有愧呀!”皇上擠眉呶嘴道:“這份禮物很特別,朕可是準備了很久滴,可不容你拒絕呀!”他說這句話是變了好幾種聲音,有老者的,撒潑婦人的,小女孩的,嬌滴滴美嬌娘的。
聽著皇上這樣奇特的話語,琳曦眉目一揚,不禁捂住了嘴巴睜大眼睛盯著皇上:“這...這...皇上你太厲害了,你是如何辦到的。”其他人見到到皇上這樣,也不由得睜大了眼,不過他們可不敢表露什麼。皇上眉飛色舞得意道:“哈哈哈,朕差人請來了京城第一口技師快嘴李教了朕足足五天才學會的。今天朕要送給我們美麗聰慧的琳曦仙子第一份禮物就是口技表演。這份禮物,琳曦妹子你還要嗎?”琳曦猛地點頭道:“要要要,當然要,就讓琳兒見識一下皇上大哥的神技吧!”皇上笑聲道:“各位觀眾,口技表演《茶館》現在開場。”
說完他身後的兩位宦官趕忙取來了幾塊屏風將皇上擋住了。隨後便聽到屏風後麵傳來爐子燒水聲,沸水滾燙的聲音,客人進來時的招呼聲,移凳子就坐聲,放碗倒茶聲,喝茶聲,越來越多客人進門的喧鬧聲,眾人聊天的話語聲,小二吆喝聲,客人體籠遛鳥聲,吵鬧聲,孩童的哭鬧聲,一不小心的摔碗聲,結賬丟銀子聲,客人叫罵聲推搡聲。愈演愈烈,最後大打出手,打翻桌椅杯碗聲,大家的勸架聲,起哄聲,跌撞聲,把爐火撞倒聲,火苗呼呼聲,點燃了帳幔聲,木頭燃燒的劈啪聲,眾人叫嚷著火聲,慌亂奔跑的腳步聲,房梁墜落聲。人擠人的踩踏聲,被燒被踩人的慘叫聲,房屋倒塌聲。
這一幕幕的聲音活靈活現,就像屏風後麵就有一個茶館有許多人在茶館活動一樣。就在茶館著火時,眾人慌亂離開茶館時,在亭台上的眾人也跟著慌亂離開了亭台,最後茶館倒塌後,屏風跟著倒了,一切的聲音消失了。隻剩下在椅子上正襟危坐臉笑盈盈的皇上。
正處在惶恐不安生怕被火燒的琳曦,看到一切的一切都是皇上一個人的口技所為,她驚呆了,這太不可思議了,太逼真了。
接下來皇上為琳曦表演了幾個小戲法,一個雞蛋在皇上手中瞬隱瞬現,叫人目不暇接;空手一揚,一朵光彩奪目的珠花突兀出現在皇上讓琳曦目瞪口呆。皇上雙手揮擺,一件絕美的流蘇雲裳裙就這樣披在琳曦身上,更是叫琳曦喜不自勝。今天的禮物真的讓琳曦心花怒放。沒想到皇上的手段這麼神奇啊!然而她不知道的是,皇上為了博得琳曦一笑特意去學這些的,一個門外漢學口技學戲法,其中付出了多少的汗水多少的心思,這些隻有皇上自己清楚,不過他是永遠不會告訴琳曦的。今日能夠讓琳曦對他刮目相看,一切的勞苦,都值了。
節目表演完後皇上道:“琳曦妹子,我們走走,散散步吧!”琳曦點頭道:“好的,多走動,對皇上的病有好處。”於是兩個人並排著漫步在禦花園的小徑上。兩人靜靜地走著,一直沒有說話。
“皇上大哥,這幾天你的病情好像更嚴重,有什麼事讓你這麼費心神?”琳曦開口疑問道。皇上對著琳曦笑了笑,他自己清楚,這些天他幾乎每晚不睡覺,爭分奪秒地苦學戲法口技,他不是天才,必須得用無數的時間心神去磨練。他的口技戲法能夠有此技藝,全靠日複一日的勤學苦練磨出來的這當然極費心神了。“沒什麼朕隻是憂心國事,無法真正放鬆心神。”皇上搖頭道。
真是個憂國憂民的好皇上,琳曦暗自歎息著,她望著有些憔悴的皇上柔聲道:“皇上大哥,可否告訴琳兒你在憂心什麼。和約以及付給金人的款項,不是已經解決了嗎?”皇上長歎一聲道:“朕一直在質問自己是不是一個好皇帝,該如何做一個好皇帝。朕發現有很多事朕真的力不從心無能為力。這個皇帝做得很累很累啊!”琳曦聽後心裏也不是滋味,想不到皇上的心事如此之重,她望著皇上安慰道:“皇上,您無須對自己太過苛求。您已經做得很好了,您一登基就力排眾議給嶽元帥平反,除去了秦檜等一幹奸佞肅清朝綱,還發布了一係列的富國利民的政策。還有您雄心勃勃,隨即北伐金人,如此魄力睿智,可謂明君啊!”
皇上苦笑道:“說起北伐一直是朕的痛處啊!朕用人不當錯信了前建康都統邵宏淵,提到北伐此人慷慨激昂躊躇滿誌,朕觀他才能出眾故命他統帥一路大軍攻取虹縣。卻不料他竟是個嫉賢妒能心胸狹隘之人。就因他妒忌李顯忠卿家比他先立大功,就此不顧大局在李卿於宿州與金兵激戰時見死不救,導致北伐功敗垂成啊!”他說著說著越來越憤慨,悔恨之情溢於言表。
對於北伐的前因後果,琳曦也聽易仙凡他們在名劍山莊那裏談論過。他們也一致痛恨那邵宏淵的禍起蕭牆,若非他對李顯忠將軍處處針對摯肘,在李顯忠將軍戰敗後,這邵宏淵居然變本加厲蠱惑軍心更使得大軍不戰而潰啊!
琳曦安慰道:“知人知麵不知心皇上您雖然慧眼如炬,卻也不能看透人性。那邵宏淵的飛揚跋扈,也因樞密使張浚之默許以及欺上瞞下所致。若非張浚蒙蔽聖聽,相信皇上早就撤換了他,北伐也不會因他而潰敗啊!”皇上歎息道:“早先瑤庭公主就與朕說過,邵宏淵目光短淺不堪大用,可惜朕置之不理啊!瑤庭公主還提議讓原天平軍掌軍書記辛棄疾領軍與李顯忠將軍分兵二路北伐。隻可惜朕認為那辛棄疾資曆尚淺恐難服眾沒有采納瑤庭公主的計策,現在回想是朕錯了。”
這辛棄疾琳曦還是聽過他的一些事跡,早些時候易仙凡談論起朝廷名將時也提起了他的名字。辛棄疾此人文武雙全有勇有謀,是難得一見的將才。在紹興三十一年,他自發組織義軍抗金,大受先帝讚賞。他兩次千裏奔騎,直闖敵營,一次為取叛徒義瑞頭顱奪回被盜的義軍信印;一次為友耿京複仇,輕率五十勇士殺入金營活捉叛徒張國安,同時還策反了萬餘名金兵歸宋。這兩件大事轟動朝野,辛棄疾大名傳遍天下。琳曦還知道在北伐之時,這辛棄疾還特地為北伐出言獻策:大軍分別向關陝、洛陽、淮北、山東(通過海路)佯攻,迫使金軍分兵調動。隻可惜主將張浚雖是老將,卻有勇無謀,一味的猛打猛衝,想和當年嶽武穆一樣,直搗開封,可惜張浚不是嶽武穆。再加上邵宏淵的從中作梗,數因齊發,使得北伐一敗塗地啊!如果當初真的由李顯忠將軍攜手辛棄疾一齊北伐,以這兩位將領驚世之才,真的極有可能光複已失故土甚至直搗黃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