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趟隻有安歌“收獲頗豐”,一隻精致的小手袋裏,裝著一隻燒瓷白兔,雙眼嵌著兩粒紅色的晶石,看著活靈活現,討人喜歡。兩小盒裏裝著的是最近城裏流行的百花坊的胭脂,在中間還有一個玉盒裏放著口脂,這點讓齊桓有些不解,明明自己都送了那麼多了,怎麼看到了別樣的還要買。一隻帶小鈴鐺的銀手鐲,鐲子內部刻著“陌上花開已”,此時正套在安歌的手上,“叮鈴鈴”的響了一路了。
至於山君選的那本書,正壓在手袋底下。
山君對此也毫不在意,這趟走過了南街十六巷子,除了那個老儒生之外,也沒有什麼別的人能提起他的興趣。
對於那個老儒生的身份,齊桓心中也有猜測,隻是他不問山君,也知道回王府後山君自然會告訴他。
在走過東偏門的時候,一隊官兵小跑到齊桓身邊,單膝跪下。為首的那位軍官摘下頭盔,夾在腋下,一手遞上一隻信封。
齊桓接過信封後,輕輕揮手,一隊士兵便起身跑回駐守的偏門。
齊桓背對太陽,打開那隻信封,從中撚出一封信來。看過後遞給一邊的山君。隨後向著某一處房區喊了一聲:“於歡”。
一道黑影從防區中竄出,雙手抱拳站在趙王身後。安歌看著那個梳著高馬尾,身穿黑衣的年輕女子,女子容貌姣好,身材也勻稱,身上環繞的氣卻十分淡薄,不像是張老那種如淵如獄,隻是淡淡的,貼合在她體表,內斂不放。
“隱衛那裏得來的消息?怎麼老王爺也知道了?”齊桓冷著臉看著這位得意下屬,有些不悅道:“人手不夠?”
名叫於歡的隱衛首領單膝跪下,抱拳道:“屬下失職,老王爺昨天剛進城就去了國公爺那裏,王爺你回城後又一直陪著老王爺,屬下是一直不得與你彙報。”
深吸了一口氣,齊桓右手持扇,輕敲左手,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這是他生氣的前兆。
“他們聊了什麼?”
於歡扭頭看著安歌,麵容浮現出冷意。
“她是我的人,你繼續說。”
“回稟王爺,老王爺似乎是想勸國公向陛下低頭,然後順理成章的活下去。”
齊桓皺著眉頭,擰成一個結,也不再敲扇子,而是左手死死的攥住。
“叔叔他可能有什麼瞞著我,你也別繼續跟著了,先隨我回府。”
於歡領命後站起身,走到一邊的角落裏。解開束發的頭繩,一頭烏黑秀發披散開。解開前胸的衣扣,脫下外衣,安歌隻看到一條優美的曲線緩緩被青色的衣裙包裹住。又在臉上摸了一把,於歡就成了王府裏一個不起眼的丫鬟。
收拾完衣物,於歡小步的走了過來,在安歌身前停下施了個萬福。安歌這才發現,眉眼間還是那個冷豔的隱衛,隻是她臉上的一些細節有了變化,讓她看上去沒那麼“冷”。
與山君那種不在乎外物的不一樣,於歡則是她站在那,就像是與世隔絕一樣。
安歌有點想不明白為什麼這麼一個漂亮的女人要做隱衛這種行當,這種殺人見血的行當。
於歡也在打量著那個比自己年紀小些,容貌實在驚豔的安歌,還是姑且稱為少女吧。安歌今年確實是隻有十七歲,隻是她的容貌總是讓人忽略掉她的年紀。
於歡是知道安歌的,昨天王爺帶她回府的時候,她就在某處盯著了。
於歡今年正好二十,在別人看來,這樣的年紀下,又有清麗的美貌,這樣的女人早該嫁入高門裏,相夫教子。
可於歡心知自己的使命,隨趙王來到東都城後也一直管教著城中別名人肉坊的隱衛。
山君仔細看過那封密信後,遞還給齊桓,側過頭看了眼兩個女人,沉聲道:“我們應該早做打算,今晚我願意跟王爺去走一趟。”
齊桓收起那副高位者的神情,恢複到那個遊戲人間的王爺身份。
“今晚那就勞煩山君了。”
山君點了點頭,:“王爺先行,我隨後定到,王爺寬心。”
“你還有事做?是那個老書生?”
山君有回答,隻是看著安歌的方向出了神。
齊桓順著山君的目光,兩人並肩看向那個眉眼如畫的安歌。
安歌也察覺了兩人的目光,像打量一件瓷器的目光。隻是山君的眼神中有一些暖意,齊桓的眼神清澈,不過也隻是清澈。
四人剛回王府,雲朵便又在東都城上聚集,大朵的雲彩連成片,黑雲壓城城欲摧。
別院中的楚王齊承站在窗前一言不發,死盯著那一場即將到來的風雨。灰衣的張老站在他的身後,低聲道:“要不我也去盯一下吧,速去速回。”